芷蘿的事就這樣落下了帷幕。芷靈好像知道了些什麼,又或者還是懵懵懂懂的,總之,很少再往徐穆清面前湊了。
而如沈碧珂所說,接到訊息不過三天,徐思源已戴著妻兒回到了京城。
正好那天,徐成紀休沐,帶著一家回到太傅府。
王氏不常有表情的臉上始終帶著笑。她沒有穿平時半新不舊的衣服,特意換了一身新,銀灰色百福夾襖沒有薰香,花白的頭發上素氣的發簪換成了亮閃閃的蝙蝠樣式的金簪,常戴的佛珠成了一串光澤明亮的珍珠。
幾人聚坐在客廳。怕冷著衡哥兒,一早管家帶著一群人佈置的暖暖和和,左右兩旁各放了一個爐子,放足了木炭;四面窗戶掛了厚厚的窗簾子,不透一絲寒氣;地上也鋪了一屋子的繪有石榴圖案的短毛波斯地毯。王氏則隔三差五的讓若松若蘭去看看情況。
氣氛正好。著大紅色薄襖的衡哥兒被王氏抱在懷裡,王氏穿戴的飾品在燭火下一閃一閃,引得衡哥兒不時伸手去抓;徐海捋著鬍子被衡哥兒逗得哈哈大笑,只是目光卻時常投向門口。
徐穆清坐在一旁的矮幾邊上剝橘子吃,沈碧珂偶爾會湊過去吃上幾瓣,母女倆相視,知道對方心中想的什麼,會心一笑。
王氏抱著衡哥兒,笑道:“我原先以為小時候的清兒愛動,沒想到這衡哥兒更愛動。你們姐弟倆呀,差了十多歲,在我心中,倒像是一樣的!”
眾人皆是一愣。王氏禮佛多年,不與人多接觸,沒想到十多年前的事,她還記得清清楚楚。
徐海倒是不認同:“夫人此話老夫同意。畢竟親姐弟,就算是差了十多歲,那又如何?不管差多少,清兒呀,始終是姐姐,誰也不能說不是。”
徐成紀則大大咧咧的拍著女兒的頭,大笑著說:“誰說不是,清兒小時候哪有一點姑娘家該有的樣子?在外的那幾年,也沒見改多少,這回了京,怎麼成了大家閨秀,到讓我不那麼習慣了。”
徐穆清手中掰了大半個橘子,趁著徐成紀正哈哈大笑,突然放到他大張著的嘴裡,真把他嚇了一跳。
沈碧珂笑著拉住被徐成紀追的女兒,將桌邊的瓜子往她面前推了推,讓她少吃點橘子。徐穆清早已被王氏的話所吸引,不由問道:“祖母,我小時候是什麼樣的?”
她這一問,倒讓王氏陷入了回憶中。衡哥兒一直夠不著那些飾品,不一會便開始哭了,沈碧珂忙接過,摟在懷裡輕輕哄著,不多時進入了夢鄉。
衡哥兒睡著了,客廳的人怕吵著他,放低了聲音。沒了小孩子的熱鬧,客廳中慢慢的也不熱鬧了。
徐穆清開始慢慢嗑著瓜子。滿手的橘子汁加上瓜子皮,吃了會覺得沒意思。她站起身,想去茅房。
站起身開啟門,門外突然下雪了。大片的雪花追逐著落在地上,很快附了一地。
遠遠的看見幾個人沒有撐傘,正冒著越來越大的雪走過來。她伸手數了數,一,二,三,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