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城和升樂在三日後離開。
臨走,宋蟬雨把袁涯當初花燈廟會送給她的手帕交到宋城手上,“大哥,你幫我交給袁副將。”
宋城心裡明瞭,“雨兒放心。”
宋蟬雨朝他們揮揮手,目送他們遠去,他大哥最後說的一句話,久久在她腦海裡回蕩,“你好好想想,十年前的舊街市上,你是否遇到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然後你對他說了一句話。”
“是你成就了他。”
宋蟬雨左思右想,憶不起這個場景。宋昭在一旁喊她,“大哥都走遠了,我們進去吧。”
“好。”
楚皇好像忘記了她和太子的婚事,她從狄夷回來也有一段時間了,始終未提及這件事,宋蟬雨也樂的自在,宮裡也不敢去的勤,只是偶爾去鳳祥宮和太後逗樂逗樂。
入秋之際,早晚涼。
宋蟬雨一早,披著薄外衫就帶著杏兒去了宮中,一路上碰上了來請安的楚鎬,當然也沒躲過皇後,不過這次,宋蟬雨沒有傻乎乎的跟著皇後去鳳棲宮,她可不想受第二個碎杯盞。
皇後在鳳祥宮並未久留,說了幾句話就道有事,先行離了開,宋蟬雨等皇後走了,才釋放心性,巴著太後說笑。太後久居深宮,不聞外事,一切有趣的宮外之事大多都是從宋蟬雨口中聽說,所以心裡也盼著宋蟬雨經常過來,陪陪她,免得寂寞惹愁思。
“今日硯哥哥不來嘛?”宋蟬雨問,平日裡往這鳳祥宮跑的最勤快的就是楚硯,今天她來了有一會兒,也沒見著人。
“他來的早,早回去了。”太後道。
宋蟬雨點頭,換了話題。不知不覺時間過的飛快,都快到午膳的時間,宋蟬雨就留在鳳祥宮裡用了午膳,等太後午睡後,才離開。她沒急著出宮,帶著杏兒四處晃了晃,就晃到了許久未來過的長樂宮。
“咦,這裡是?”宋蟬雨一時想不起來。
杏兒瞧了一眼宮匾,“這是端王爺的母妃淑貴妃的寢宮。”
宋蟬雨被這一說,想起來了。這長樂宮她是來過的,就來過一次。沒來由的,她上前輕輕的推開了門,門裡站著一個人,背對著他,長身玉立,宋蟬雨一眼就認出是誰。
“硯哥哥?”宋蟬雨喊。
楚硯回身,笑了一下,“你來了。”
這話說的倒讓宋蟬雨覺得,楚硯是在特地等自己。宋蟬雨往裡走,杏兒沒有跟上,而是上前把宮門半掩,站在外面,看著四周的動靜。宋蟬雨見杏兒沒來,心裡頓時明瞭。
“我去鳳祥宮,太後說你早就走了,你怎麼到這來了,想你的母妃了?”宋蟬雨問。
楚硯搖頭,“今日是母妃的忌日。”
宋蟬雨頓覺尷尬,她都忘了,一時不好意思,“對不起啊硯哥哥,我不知道,我……”
是了,宋蟬雨想起來,她第一次見到楚硯就是在這長樂宮裡,當時,淑貴妃剛死不久,尚未頭七。那時也正好是皇後剛被冊封,楚鎬剛當上太子,宮中大擺筵席,宴請朝臣親眷等一眾,宋蟬雨剛好屬於親眷那一眾。酒過三巡,宋蟬雨嫌悶,離了宴席。
她當時年紀小,不過七歲,記不清宮裡的路,走著就忘了,最後停在一處宮門前,裡面有哭聲傳來,一開始宋蟬雨嚇一跳,天色黑還有人哭,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不好的事情,她想趕緊走,可裡面的哭聲實在是讓人也跟著難受起來。宋蟬雨便壯著膽子,開啟了半掩的宮門。
裡面很黑,只有一處有光,光的中心坐著一個人,靠在身後的門上,一身華服,容貌和楚鎬有七八分相像,宋蟬雨沒有見過這個人。見他哭聲漸小,只剩嗚咽,宋蟬雨輕輕走近他。
“你怎麼了?”宋蟬雨蹲下身子問。
“你是誰?”他反問。宋蟬雨介紹自己,“我是宋將軍的小女兒,叫蟬雨,夏蟬的蟬,下雨的雨,你呢?”
“筆墨紙硯的硯。”
誰也沒說話,宋蟬雨往裡面看,掛滿了白布,裡面沒有人,很蕭瑟,讓人害怕。宋蟬雨湊近楚硯,拉著人的衣袖,“這裡這麼黑,你跟我出去吧,外面有好多好吃的。”
“不,這裡有我的母妃。”
宋蟬雨又看了半天,也沒看到楚硯的母妃,又看楚硯,眼睛紅腫,嘴角幹涸,臉色也泛著白。想著這麼黑的地方,他一定是害怕才哭的,就一屁股坐到楚硯邊上,因為害怕還拉著楚硯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