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鞮侯幫馬括和羅傑夫搞到參加祭祀大典的名額,是一件很輕鬆的事情。
趙充國和王浩在外圍,跟著匈奴子民們一起感受著這場盛會。
他們猶如演唱會沒有買票一般,只能坐在土坡上,樹杈上遠遠地看著。
匈奴每年秋季的蹛林大會,是聚集人口規模最大的一次。
每年三次大型聚會,是匈奴的習俗,也是草原遊牧民族的傳統習俗。傳到後世,漸漸地成了一年兩次大型集會。
在大草原上,四季不是特別分明。如果粗略來看,其實只有“春夏”和“秋冬”兩季。別的地方“秋高氣爽”的時節,草原上則是寒冷的秋季,而真正的冬季到來的時候,是“更寒冷”!
於是,在冬春交際之時,和夏秋交際之時,就是遊牧民族最最重要的兩次機會時期。
不同於另外兩次,或者是單純地祭祀,或者是共謀大事,總是有一項側重點。
而夏秋交際的這一次“蹛林大會”,融合祭祀、謀事、課校人畜等等諸事為一體,其隆重程度堪比漢族人的過年。
……
高臺之上,祭祀在宰馬。
馬是白馬,是匈奴人眼中最最隆重的祭品。
不同於漢族,以家畜牛羊豬為三牲,匈奴人以牧場裡的動物為三牲。
祭祀時,馬最尊貴,其次是牛,再次是羊。
宰馬的過程,非常地美。
祭祀在高臺之上翩翩起舞,雄壯有力。伴隨著旁邊的鼓點,時快時慢,時高時低。赤裸著半身,一身健碩的肌肉配合著柔美的旋轉,毫無違和之感。
馬括覺得,這是他有生以來見過最美的舞蹈。
並不是說舞者有多美,或者舞姿有多美,更不是舞蹈編排得有多麼的精妙。而是在這舞姿之中,馬括可以看到一種不同的東西,一種可以撩撥到他心絃的感覺:
虔誠!
不是愚蠢的宗教信徒的那種虔誠。信xx,得xx,靠洗腦麻醉人。
是一個孩子,在感恩母親時的虔誠!
一種感謝,享受寵溺般的虔誠。
他們感謝無形之中的天道,讓他們得以在這片草場上繁衍生息。
而不是想要從神靈處祈求得到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受限於匱乏的知識,他們只能把這冥冥之中的天道歸納為日、月、山、川、風、雲、雷、電等等一切,看得到而摸不到的東西。
祭祀舞畢,忽然從身後抽出一把砍刀,高高舉起。
“嘿……哈……”
眾人一聲大喊,祭祀大刀劈下,將馬頭齊齊斬落下來。
早有人在旁邊候著,一步過來接住了馬頭,另有人按住掉了腦袋,四蹄仍然在亂蹬的馬,從脖子斷口處接著馬血。
接下來還要斬牛頭和羊頭,卻不用這個祭祀動手了,也不必在高臺之上。
匈奴人愛馬,視馬猶視兄弟。
只有最最高貴的白馬,才有資格在這座高臺上,由祭祀為其獻祭。
匈奴勇士用木桶接著馬血,直到馬脖子裡再不流出一滴血,把木桶提到了祭祀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