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麗的屍體側躺在地上。頭髮零落,因暴屍野外,夜間的露水打溼了她的長髮。臉色白皙,脖子上有明顯的血痕。嘴角殘留著紫黑色的血,如果撬開她的嘴巴,會發現少了半截舌頭!身上有好心的村民蓋上了一層亂草,隱約看得出來之前衣衫不整,遭受過侵犯!
上身著麻黃布衣,下身是青色的褲子,褲腰帶有小半截沒被亂草蓋住,掉在地上。腳上鞋子都在,是十幾天前出嫁時她的孃家為她納的新布鞋,樣式新穎。她出身貧苦,沒有裹腳,新布鞋套在她的腳上顯得比一般女人大些。昨日外出擔水時就穿著這雙鞋。
劉旺陽跪坐下來,臉色慘白,嘴裡哆哆嗦嗦說不出話來。伸出顫抖的右手,想摸摸妻子的臉龐,突然又停在了半空中,最終還是向下探去,落在妻子的臉上,只感覺一陣冰涼。
想起昨日還與自己言笑晏晏的妻子,不到一日功夫便天人相隔,往後餘生再難相見,悲傷難制,眼淚如江河決堤傾瀉而下。手撫摸著妻子的臉龐,發覺頭髮也亂了,想到妻子往日愛美,便又輕輕抬起頭,替她整理青絲和衣裳!
猛地,他緊緊摟著妻子的屍體,埋頭於妻肩,放聲痛哭起來,嘴裡“啊啊”地胡亂叫著,再說不出一個字來!
劉旺陽抱著妻子的屍體搖搖晃晃,痛哭良久,最後竟然啞了嗓子。
鄉鄰們先後有人陸續相勸,劉旺陽似是聽不見,只緊緊摟著妻子紋絲不動,嘴裡沙啞地發出微弱的“啊啊”聲!
不知時間過去多久,遠處傳來陣陣呼喝聲,圍觀的村民哄地一聲跑得遠遠地,有人邊跑邊喊:“捕頭們來咯”,見衙役們並沒有大力驅趕,又遠遠地站住,伸長脖子望著!
本來縣令王相傑應該到場的,他聽說是昨日來擊鼓喊冤的劉旺陽妻子遇害,有些尷尬,便命令捕頭先行查探再說!
“王捕頭,這是死者的丈夫劉旺陽,唉,也是可憐”,里長劉長峰對縣裡過來的王捕頭嘆息道!
王捕頭四十有餘,可能因為常年辦案奔波的緣故,身子骨很不錯,一雙眼睛頗為銳利,尋常百姓不敢與之對視!他聽了劉長峰的話,沒有表情,只是斥道:“真是一幫蠢貨,這陳屍之地怎可讓人隨意踐踏?這要我等如何勘察”?
劉長峰不知道王捕頭是不是罵自己,只得含糊道:“王捕頭,這事已至此,還是看看有無可用的線索”!捕頭也是不入流的吏目,跟里長沒有明顯的高下之分,只是捕頭直接聽候縣令差遣,所以比里長值錢些。兩者都屬於地頭蛇之流!
王捕頭悶哼一聲,不耐煩道:“把他拉開”!
後面出來兩個衙役,一人一邊把劉旺陽往外拖!
劉旺陽手腳亂蹬,嘴裡“啊啊”叫著,王捕頭大喝一聲:“放肆,官差辦案,任何人不得阻攔。你再亂動,當心棍棒加身”!
劉旺陽這才反應過來是辦案的公差,他掙脫扯著自己的衙役,“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磕頭,嘶啞的嗓子裡發出眾人聽不清的話語!
王捕頭沒理他,道:“你暫且退在一旁”,又道:“仵作何在?上前好生勘察,回去了是要跟縣尊交差的”!
一矮瘦老漢應命出列…
……
劉旺陽被勒令呆在家裡,縣衙未排除嫌疑之前不可擅自離開本地!
第二日有衙役登門,鎖拿其赴縣衙聽後傳令!作為死者的丈夫,有一定的作案嫌疑!
帶著期望和憤怒的劉旺陽走了個過場便洗刷了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