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實在是想不到聶瑤上來就會問這樣一句話。
頃刻間,他的大腦一片空白,思想好像組織不了語言了一樣。
他張了張嘴,最後卻徒然地抿上,用點頭替代。
冷霄的臉滿是無奈和苦澀的表情。
原來,他注視著她,她早就發現了,也早就清楚。
可笑,他還以為他隱瞞的很好,密不透風。
這樣隱蔽的心思,他對誰都沒有吐露過,就連一個人獨處的時候,他都沒有說出口過。彷彿這是一個不能觸碰的禁忌,一旦觸控,就會疼的鑽心刺骨。
聶瑤嘴角揚了揚,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她轉頭抬頭看向窗外的夜景,一道道光線彙整合的光河,五顏六色,又美麗又絢爛,這是在大燕看不到的景色。
“冷霄,你以前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的。”
這下,冷霄的表情再也繃不住,他愕然地瞪大眼睛看向聶瑤,情急之下,他出口居然是一聲“陛下”。
聶瑤用眼尾瞟了他一眼,輕輕的笑出聲來。
“你以為那時沒有我的預設,你會得手的那麼輕而易舉嗎?”
鄭國公家的嫡次子,衛國公的幼弟,毅勇侯的庶長子……這些被幾個權臣安排在女帝身邊年輕又俊美的男人,卻一個接著一個在半年內或死於非命或折於事故。
其實這些人都是他排遣絕對衷心密諜司人員設計殺害的。
無非是出於他的私慾。
直到後來聶瑤在秦家旁系過繼了一名子嗣,朝臣才沒有做這種往帝王身邊安插年輕男子的事情。
冷霄沉默下來,他的眼眸中全是隱忍,眸光變化不停。
聶瑤不再去看他,繼續說話:“邊關信你早就不傳了吧!六哥安插在皇宮裡的眼線也是你一步步去清除的,邊關好像來過信的呀,不過我沒看到,被你藏在暗格裡藏了兩年多,這個也是你死後很久我才知道的,原來你那麼早就背叛六哥了。”
聶瑤只是慢慢悠悠的說著,彷彿說的不是她自己經歷的事情,而是別人的故事。
那一句句輕悠悠的話從聶瑤口中吐出來卻變成一把把尖刀紮在冷霄的心尖上,一步步揭開了他陰暗可怖的內心。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不喜歡權力?只要陪在我身邊就夠了?”
“明明不是這樣的呀,陸護衛,你把你自己想的太好了。我登基三年後,密諜司的一半人馬就已經被你滲透,還有那次你為了護衛我給我擋刀,是出了意外吧?是不是沒想過自己設計的局為什麼會把自己害死了?死不瞑目嗎?現在有沒有想到原因?”
聶瑤轉過頭,一手托腮看著他,眼神清澈猶如泉水,卻沒有任何波瀾。
彷彿眼前俊美的男子是空氣一樣,不存在於她的視線。
冷霄這一刻覺得自己再也沒有力氣轉動拇指上戴的那顆猙獰雙蛇戒指。
他盯著面前少女精緻的眉眼,卻好似不能在她的眼裡發現自己的影子。
“陛下,原來是您設的局。”冷霄艱澀的開口。
真相剝落,原來是這麼的醜陋不堪。
聶瑤點頭,“知道為什麼嗎?我容不下你了,你的心太大了,小小的禦前侍衛統領這個職位容納不下。”
冷霄閉眼,一些被他極力掩蓋的角落這個時候被烈陽照射,滿是汙穢,他原本自己都快忘掉的事實,想要隱瞞一輩子的事實,卻早就被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