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意珏事先讓皇后娘娘換了魚鱗百褶紈素裙,又讓她在鳳鸞殿前起舞,等的就是方才剛至的皇上。
箏聲初起,水袖微揚,只一件魚鱗百褶紈素裙,便馳思於杳遠幽冥。峨峨之勢,蕩蕩之情,皆出於雲岫之中。
拈花掩容,低眉淺笑,之一玉指微揚起落,便猶如柔若無骨的靈蛇,翩然與天地之間,極盡日月彩霞之色。
箏聲漸急,如乍破之銀瓶,急迸之水漿,千萬鐵騎軍前叫陣,刀光劍影猶然在目。
蕊宮閬苑。聽鈞天帝樂,知他幾遍。爭似人間,一曲採蓮新傳。柳腰輕,鶯舌囀。逍遙煙浪誰羈絆。無奈天階,早已催班轉。卻駕綵鸞,芙蓉斜盼。願年年,陪此宴。
明月公主剛一進來,便看得痴了,定定地站在門外,見母后仿若翩翩白蝶穿梭於花叢,靈動自如,都忘了規矩禮儀,未叫母后。
雲意珏同樣驚為天人,自己前世今生見過不少能歌善舞的女子。前世在青樓,連輕盈的掌上舞、英氣逼人的蘭陵王破陣曲和繁花似錦的霓裳羽衣曲都悉數見過,但種種過去驚歎之作,皆不及此番皇后娘娘素雅高潔的清羽舞。
珠纓旋轉星宿搖,花蔓抖擻龍蛇動。塗香莫惜蓮承步,長愁羅襪凌波去。只見舞迴風,都無行處蹤。
天啟帝看著眼前翩翩起舞的絕色佳人,仿若置身夢中,又或在蓬萊仙山之上,坐看溪雲初起。
雲無心以出岫,鳥倦飛而知還。景翳翳以將入,撫孤松而盤桓。舞中意境,大抵如此。
記得當初第一次見皇后跳這支舞,便驚為天人,未曾想時隔多年之後,當初的感覺,竟然還是如此清楚。
他退了旁人,只自己和皇后在這庭中,靜靜地看完這一支舞,又將她摟在懷中。
“婉兒跳這支舞,還是這樣好看。”
皇后畢竟是一國之母,平日裡都是威嚴端莊,不習慣這樣嬌柔,但一想到雲意珏說過的話“娘娘要適當服個軟兒。”
她難得地沒有顧及規矩禮儀,反而主動回抱著皇上。
“皇上,臣妾好想念皇上。不知皇上是否還喜歡臣妾的這支舞?”
天啟帝身子微微一僵,瞬間淡定下來,皇后今日似乎與從前大不一樣,不過哪個男人不喜歡女人的溫柔小意,自然是留宿在了鳳鸞殿。
皇上臨幸,是鳳鸞殿的大事,一眾宮人忙著伺候,雲意珏和明月公主都不便久留,便回了公主府。
此番雲織雪入宮選妃,雲意珏已經幾月未見,雖聽得明月公主說姐姐一切都好,但還是她還是想要親自去看看。
父皇來了母后宮中,明月公主今日也是頗為高興,自然爽快地答應。
“意珏姐姐放心,雖然秀女在宮中是不許接觸外人的,但是今晚我陪著你去,你們姐妹說說話也是好的。”
於是到了晚上,明月公主便帶著雲意珏往秀女坊去了。
明月公主十分貼心的帶著婢女在外守著,讓雲家兩個姐妹好好敘敘舊。
雲意珏到的時候,雲織雪還在細細琢磨著手上的繡樣,時而展眉一笑,時而微微蹙眉沉思,竟沒發現雲意珏已經來到了房內。
“阿姐。”雲意珏甜甜地喚了一聲,雲織雪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瞬間抬起頭來,目光裡又驚又喜。
“珏兒,你怎麼來了?”她趕緊放下手裡的繡樣,拉著雲意珏坐下說話。
“前些日子聽說明月公主召你入宮,卻謝絕見客,我又在秀女坊出去不得,可擔心你了。”
雲意珏拉著她的手,甜甜一笑,將洛城的事兒同她說了,害得雲織雪半天都沒回過神兒來。
“珏兒,你,你真的和敬王殿下......”不是她不相信自己的妹妹,實在是敬王殿下傳言太過高高在上,那樣尊貴的人物,哪裡是她敢肖想的呢。況且傳言敬王殿下從來不近女色,沒想到,珏兒這鬼丫頭,竟能得了他的心。
殿下的人品性格,她是略有耳聞的,自家妹妹也說他曾捨命相救,自然是頂好的人。只不過她還是有點擔心珏兒捲入皇室的婚姻中,一生都要遭受束縛。
“姐姐別擔心了,珏兒還想多陪陪姐姐呢,哪裡能就出嫁啊。”好不容易見到了姐姐,雲意珏也不知臊,一個勁拉著雲織雪的胳膊撒嬌賣乖。
這丫頭倒是心大,自己孤身去洛城那麼遠的地方,幾次三番差點丟了性命,還不知何時跟敬王扯上了關係,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該慶幸還是生氣。
雲織雪又好氣又無奈,想著姐妹二人相見實屬不易,責備的話也不忍心說出來了。
忽然間想到之前張媽媽派人來宮中跟她傳過話,趕緊同雲意珏說了。
“珏兒你可知道,敬王此番追查貪款,查到了林家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