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之程,已至棲梧城。暗衛裝作車伕,白日雖為了做戲,尋歡作樂遊玩,好在夜晚加速趕路,腳力很快,晏敬堯坐在驕中,身旁兩名樂姬笙簫相伴,仍是一副漫不經心尋歡作樂的紈絝做派,眼底卻淡漠如冰。
這些日子只是叫她們演奏,半點不碰她們,還說不日就會送她們離開。但是敬王殿下是怎眼的人,既然有了接近的機會,她們哪裡肯放過。
身邊一女子忍不住,想要往上湊,溫香軟玉一碰到晏敬堯的衣袖,就被狠狠甩開,撞得她額頭直接磕在轎車稜柱上,疼的淚光盈盈。
“別不識抬舉。”一句話,沒有絲毫溫度,然而方才一瞬間所表現出來的殺氣,卻叫人遍體生寒。
這些日子之所以坐轎,就是為了麻痺洛城太守王世昌,自己是個貪於享樂的,好不費吹灰之力為朝廷解決這個蛀蟲。晏敬堯在京城朝野的名聲本就真真假假,又多是戰功一類的虛名,為人做派方面他人知之甚少,如今這一路既是親眼所見,想必王世昌也不會懷疑。
在一行人身後幾里,一夥山賊打扮的人已經不厭其煩的跟了三日有餘,說是打劫,卻遲遲不敢下手。
前面帶隊的車伕一身凜然氣概,一襲黑色斗篷將大半邊臉遮住,依稀可見硬朗俊美的面容。他嘴角緊抿,不苟言笑,眼睛卻極其銳利的掃過附近的每一個角落。
趁眾人休憩時間,飛身馬車旁,頷首稟告,神態恭敬:“主子,那幫人還在後面。他們不近身,咱們也不好下手。”
馬車內悠悠地傳過來一聲慵懶的男音,似是漫不經心:“川穹,繼續趕路。”
馬車後,一個弱冠之齡的男子邪魅的叼著一根狗尾巴草,語氣有些不耐:“大哥,咱都跟了他三日了,那波人除了尋歡作樂就是趕路,鬆懈的很,咱還下不下手啊!”
話音未落,就被為首的山賊狠狠敲了一記腦袋:“蠢!晏敬堯他孃的是那麼好對付的嗎?”他眸色一深,壓抑著些許期待:“放心,前面就是瘴氣林,進去之後少說也得賠進半條命,咱們來個甕中捉鱉,公子還會少了咱們的好處?”
“公子”,瑞王的第一謀臣。這波山賊的確是“公子”派來的人之一,瑞王的黨羽,對棲梧城的地形十分熟悉,然而外人來此,可就不一定了。
晏敬堯一襲人已經趕到瘴氣林,林子裡暮光沉沉,遮雲蔽日,除了參天的樹木盆根錯節,絲毫不見一絲生氣,空氣裡的壓抑與悶熱讓人難以承受。
更令人奇怪的是,林子裡似乎有一種毒氣,頃刻之間,晏敬堯一行人竟似乎四肢痠軟,重重的摔下馬背。
為首的山賊見狀大喜:“快跟老子去追!孃的什麼戰神,不過浪得虛名,虧得公子還多當回事似的!”
先前的山賊也半點不見散漫之色,趕緊操起傢伙,直往瘴氣林趕。他們在此處佔山為王已經很多年,早就有了對付瘴氣的解藥,出入叢林如入無人之境,不一會就趕到了晏敬堯一行人暈倒的地方。
為首的山賊狠狠地脆了口唾沫:“孃的,早知道這麼好對付,爺還跟你耗三天干嘛!”又伸手指了指旁邊的一個山賊,“你!去看看轎子裡晏敬堯是不是暈了,直接宰了,別廢話!”
終究有著一分顧忌,朝那小山賊使一個眼色,後者乖乖挪步到轎邊,卻不料手剛剛碰到布簾,就被一柄玄鐵長劍直直刺穿心臟,露出一個極其震驚地表情,一招斃命。
那山賊首領看著小山賊一動不動,剛要去親自檢視,卻不料原本倒在地上的侍從突然應勢而起,個個從腰間抽出一柄軟劍,手法凌厲,目光森寒,山賊猝不及防,連連躲閃。
絲毫不給他們活命的機會,劍刃劃過喉間,見血即死,彷彿一道巨大的黑色旋風堪堪掃過,席捲宇內,讓人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為首的山賊還想多說什麼,喉嚨卻被一把短刃死死抵住,喉結乾澀,跟本說不出話。他極驚恐地抬頭仰視,男子一襲深紫色蟒紋錦袍,金絲滾邊襯的整個人高貴華麗,不似凡人,他一雙眼睛冷的出奇,莫名讓人冷汗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