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皇為他們專門成立了控鶴監,二張成了控鶴丞,這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一種官職,不管是大是小,總之百官都在二張戲弄之下,爭先恐後地屈迎奉承。
當初武三思為了討迎武皇歡心,大贊張昌宗:“六郎之美,世無其二。必定是周靈王子喬轉世!”
武皇聽了十分歡喜,便讓張昌宗打扮成周靈王子喬的模樣,騎著木頭造的假仙鶴在大殿上“飛來飛去”。
武則天讓會場上的文臣們都說說,如何形容六郎的盛世美顏。這可難為了百官,眾人皆不知該如何贊美張昌宗時,武三思高聲叫道:“六郎美如蓮花!”
武三思很會迎合武則天的歡心,武皇聽了果然哈哈大笑,正當武三思沾沾自喜時,誰知宰相楊再思拍馬屁的功力更勝一籌:“非也,正所謂蓮花似六郎。”
於是會場上就響起了熱烈的掌聲,百官紛紛笑著附和宰相、武三思,說得花兒不及六郎美豔十分之一。張昌宗聽得歡樂,也就把武三思當做了朋友。
李長寧聽說控鶴監有盛大奢侈的宴會,她對這種宴會是不感興趣的。並非是李長寧不喜歡奢華,而且那某種氛圍令她無法欣賞。
武皇會讓文采出眾的文官參與,並召集文人著作,為的只是取樂而嘲弄他人。
這原本跟李長寧也沒什麼關系,可就在前一天傍晚的時候,張昌宗那邊來了個小公公,竟邀請李長寧、李裹兒兩姐妹參加明天的宴會。
李裹兒歡欣雀躍,早就想去見識見識宮廷奢華盛宴如何。李長寧眉頭緊鎖,這就奇怪了,張昌宗沒有邀請別的李家子弟,偏偏只請了她和李裹兒。
韋氏和李顯得知此事後,也心裡納悶,但他們嘴上沒說什麼,只是不斷叮囑姐妹二人,切忌在宴會上犯錯,凡事謹慎而行。
面對張昌宗的盛情相邀,李長寧心中忐忑,可又不能不去。武皇對二張的寵幸已經達到令人發指的地步,她不能惹張昌宗不高興。
翌日,李長寧與李裹兒精心打扮了一番,前來參加控鶴監的詩文盛宴。
李長寧心知肚明,其實這場盛宴的觀眾只有一個,就是武皇。而其他別的所有人都是表演者,只是分工不同而已。
來到佈置華麗的聖殿上,李裹兒驚得張大了嘴,這奢華的殿堂美輪美奐,猶如仙人的居所。
官員文人雲集,李長寧與李裹兒乖乖站在佇列中。
武皇高坐龍椅,張昌宗穿著彩色羽衣,吹著笙歌,坐騎在“仙鶴”上跳舞,文人們絞盡腦汁想著贊頌詩文。
“六郎騎著仙鶴的影子,正是王子喬轉世啊!”梁王武三思激動得睜大了眼睛,表情拿捏得恰到好處。
魏王武承嗣面色顯得病態憔悴,他右手握著拳頭咳嗽了兩聲,也不多說話。自打李顯精神奕奕地回來了,他便鬱郁寡歡,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就算是沒有李顯,武承嗣也看了出來,武皇更喜歡武三思,張氏兄弟也喜歡武三思,即便是傳位於武家,武三思的贏面也比他大得多。
李裹兒對帶著一對“翅膀”的張昌宗充滿了興趣,見還有兩位文人在旁作畫。在李裹兒的眼裡,張昌宗便是天仙兒一般的人兒,只有聖上才能擁有這樣的絕世男子。
李長寧淡淡地望著這場“盛宴”,只覺得挺好笑的,連朝廷的宰相都要阿諛奉承男寵二張……張昌宗在大殿中央表演,張易之則是陪在武皇身邊剝葡萄。
上官婉兒則是站在龍座之下,一雙玲瓏的眸子也迷霧濛濛地抬頭望著張昌宗,他腰若柳枝,舉手投之間的舞皆是種美。
“郡主果然與我有緣啊,兩日不見,這又重逢上了。”李長寧身後傳來慵懶熟悉的聲音。
又是他!李長寧沒有回頭,臉色已經陰沉了下來,楊慎交真是狗皮膏藥,哪哪兒都有他!話說他不是個有名無實的國公麼,為什麼會出現在控鶴監的宴會上?
李裹兒回頭看到楊慎交,眉頭一蹙:“又是你!你怎麼也來了?”
楊慎交頗有禮節地向李裹兒點頭示禮:“是控鶴丞請我來的。”
看來是張昌宗請來了楊慎交……李長寧心中冷哼,這楊慎交還是交情廣泛嘛,不但和武家人稱兄道弟,和張氏兄弟也是好朋友。恩,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李長寧更加堅定認為楊慎交是個偽君子。
楊慎交跟李長寧打招呼,李長寧不但沒理會,連回頭瞟他一眼的功夫都沒有:“楊公見到我,當繞道走!”
楊慎交靠近過去唇落在李長寧的耳邊輕聲道:“我這次入宮,就是向武皇討求賞賜——夜明珠。我記得,今天是三天最後的期限。”
“沒想到觀國公還是個話嘮。”李長寧終於忍不住了慫了句,側頭白了一眼楊慎交,往旁邊走開。真是痴人說夢,武皇才捨不得把稀世珍寶賞賜給楊慎交。
李裹兒也淡淡瞥了一眼楊慎交,她對楊慎交是不感興趣的,那邊張氏兄弟的絕美容顏才能吸引她的目光。
李長寧為了躲楊慎交退到了門邊的角落處,本來她就無心參加這盛宴,沒心思跟那些人一起起鬨高歌。
而就在這個時候,門外走進來了一個白臉小公公,這個小太監是貼身伺候張昌宗的人,他一直留意著裡面的李長寧,等個好機會完成主人張昌宗交代的任務。
馬公公手裡端著一個玉盤,玉盤上面蓋著彩色錦緞,也不知道玉盤裡藏著什麼東西。馬公公見李長寧一個人杵在門邊兒上,於是馬公公目光一狠,端著玉盤急匆匆朝李長寧的背後撞了上去。
脊背遭受猛力,李長寧沒來得及反應過來,腳步沒穩住險些跌倒在地。而這個時候,走過來的楊慎交及時伸手扶住了李長寧的右臂,才拖著她站穩身。
同時李長寧聽見“啪——”一聲響,什麼東西碎掉了的聲音,傳來太監的驚叫聲:“啊!”
馬公公倒在地上,滿臉惶恐害怕,哭喪著臉高聲嚷道:“郡主何故要撞小的啊?”
李長寧在楊慎交的攙扶下這才穩了腳步,她疑惑地回過身來,見白臉小公公在跪在地上。
方才太監的叫聲驚住了宴會上的人,連武皇都聽到了,張易之穿著寬松的長袍翩翩走過來:“何事嚷鬧,怎麼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