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知道不該來,但我擔心你,想你,一時一刻也忍不住了。哥,你怎麼樣,還好麼?”
矮個摘下頭套,露出一張清麗嬌媚的動人臉蛋,正是茗華苑的頭牌姑娘慕容雙情,此刻,她梨花帶雨的模樣,惹人憐惜。
她小臉貼在鐵條上,美眸淚光盈盈,順著鐵條間的縫隙使勁看著下面,死牢陰暗無比,只能依稀看到模糊的人影。空氣中充斥著惡臭。
女孩這一刻,心如刀絞,恨比天高,死死抓住鐵條,纖細白嫩的小手骨節泛白,身上內力湧動,她想動手,想劫獄。只想讓心愛的男人出來,其他的什麼都不顧了。
“雙情,你身子虛,一直以來,都有嚴重的貧血,還記得那副我專門為你尋來的藥方麼?我進來的時候太匆忙,忘記了囑咐你,你既然來了,就記住我說的話,去老宅把藥取回來,尤其是那百年人參和何首烏,這麼多天了,我怕已經被潮氣浸染,你回去以後,一定要記得儘快取回來。”
即將失控爆發的慕容雙情嬌軀猛然一僵,已經積蓄至頂點的內力隨之徐徐消散,抓著鐵條的手上青筋隱顯,眼神為不可察的瞥了眼西北角那下棋的兩個老獄卒,一抹凜冽殺機在紅紅的美眸中迅捷閃過。銀牙咬著紅唇,顫聲道:“哥,我知道了,我聽你的話,還有什麼要囑咐雙情的麼?”
“還有,你十八歲的生辰就快到了,哥哥恐怕沒有機會親自為你慶祝了,但我給你買了禮物,也在老宅,是陽州蔡家老店的攢花鑲珠金簪,呵,那可是好東西,單是拉金絲就得耗時一天一夜,手藝精湛的老師傅不停不歇的製作兩天兩夜方可全功,鑲嵌在上面的南海狹島的珍珠更為難得,這可是哥哥為你千挑萬選的禮物,一定要在生日那天戴上。哦對了還有件事,你記得去北林外的海神娘娘廟替我燒幾柱香,回來的時候遇到了大風天,如果不是海神娘娘保佑,我可能這輩子就見不到你了。”
一口氣囑咐了這麼多,牢裡的人聲音明顯虛弱了下來,似乎再也沒有力氣多說什麼了。
慕容雙情含著淚,連連點頭,小手輕拍鐵條,她再也忍不住了,淚如雨下,泣聲道:“哥,你囑咐的這些雙情都記下了。這次分別,也許就是天人永隔,讓雙情給你唱支歌吧。”
“好,說起來,哥哥已經很久沒有聽過雙情的歌聲了,你想給哥哥唱首什麼歌呢?”
“遂願。”
慕容雙情才情出色,歌聲尤其動聽,曲調優雅,婉轉如黃鸝。尤其是她傷心欲絕,含淚在唱,聽起來讓人倍感心酸。
陰暗的死牢,女人婉轉心碎的歌聲,訴盡了人世間的蒼白與無奈。
半個時辰後。
寧州大牢的鐵門咣噹響,身材瘦高的老者和慕容雙情一前一後走了出來。
拐過街角,黑暗中,老者有些急迫地道:“能幫你的我已經做了,那東西什麼時候交給我?”
“放心,答應你的事情絕對不會反悔。那東西現在想必已經到了你的府上。”
老者聽到這句話,彷彿心頭有塊大石頭被搬走了似的,渾身輕鬆,但眼睛裡,慢慢凝聚起了殺機。
“怎麼,想跟我動手?哼,桑士傑,你可要想清楚,礙於此次交易,那東西我雖然還給了你,但……你就敢保證沒有其他的把柄在我手中了?”
老者渾身一震,但他不信眼前這個惡毒的女人手中還有其他的把柄,眼中殺機愈加濃烈,強自忍住,冷哼道:“你當老夫是三歲孩童麼?誰知道你是不是信口雌黃。”
慕容雙情嘴角勾出得意笑容,淡淡地道出兩句,“竹嶺七閒客,情殤天地間。”
老者身形劇顫,大驚失色地連退數步,又狀若瘋癲地撲前幾步,壓低嗓音急吼:“不可能,七閒賦一直被老夫收藏在……”
“你一個外室小妾的梳妝盒的夾層裡對麼?這個世上,沒有我慕容雙情想得而得不到的東西。不過嘛,桑士傑,你大可把心放在肚子裡,非到必要的時候,我不會再找你。”
老者急道:“那你把七閒賦還給我。”
慕容雙情笑而不語,目露嘲諷。
老者又氣又急,胸膛急劇起伏,最後狠狠一甩袖子,走了。
他不能不走。如果真正動起手來,他也未必見得是眼前這個惡毒女人的對手。
待回去後再做詳細計較。飛鶯門這個禍害必須剷除,慕容雙情這個女人更不能留。
待老人身形徹底消失在黑暗中。慕容雙情脫力似的靠在身後的牆壁上,彷彿身上所有的力氣都被抽走了。不過,那雙眼睛卻越來越亮,這不是絕望的眼神,而是充滿了希望。緩了好一陣,才扶著牆壁,慢慢消失在黑夜裡。
她要去柳三絕的府邸。去那裡取一件東西。一件重要的東西。
她這一次探監,果然來對了。
原本她去死牢,是抱著必死之心去的,打著劫獄目的,就算最終失敗,她也可以跟心愛的男人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