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光聞言連連搖頭擺手:“不可不可,前車之鑑,前車之鑑也。”
王安石看到司馬光搖頭擺手的模樣,心中暗暗發笑,好像今日是他勝利了一般。
司馬光卻還有話說:“相公……”
“司馬相公放心,能有運貨之船的人,便已不是普通百姓,那是有產之人,是商戶。窮苦百姓,最多有個打漁的舢板而已,舢板又不收錢。商戶精明著,他們知道運河變直變長了,河道邊寬了,可以讓他們省不少錢,少許多危險。這運河之費也不會太多,不至於怨聲載道,哪怕這些商戶怨聲載道,也不必理會。”甘奇倒是看得透徹。
甘奇說得自然是有道理的,司馬光心中總有那麼一種聖母心,卻實在又說不出來什麼,心裡卻又覺得“做慈善還要收錢”,這實在不是一個好朝廷該辦的事。
王安石高興起身,已然拱手:“甘相公,那下官就立馬去辦此事了。”
甘奇一點頭,王安石轉身就走,司馬光卻走得不那麼快,還眉頭緊鎖。
倒是甘奇把司馬光叫住了,又道:“司馬相公,而今朝廷開支甚巨,還有許多新衙門一一要建,這些錢這些事從京城到得地方,其中貓膩無數,御史臺任務艱鉅,依我之見,還得擴充,用以監管各地之事,司馬相公要早作打算,拿出一個章程了,確保諸事順遂。”
司馬光聞言,心中正義爆棚,這事情是真的適合他去做,也符合他的道德觀念,所以司馬光立馬說道:“甘相公所憂極是,下官這就回去與諸多同僚商議,拿出一個監管章程,擴充各地御史衙門!”
“嗯,還要多派御史到三司去學習一下,特別是精算之道更要多學,不能讓人矇蔽了。”甘奇想得細緻,把審計的差事也一併往御史臺兼了。
“相公思慮深遠,那下官這就回去做。”司馬光有了差事,那也是雷厲風行。而今這朝堂上下,都透出了一股雷厲風行的勁頭。
司馬光似乎也很滿意甘奇的這些安排,王安石幹活,司馬光監督,彷彿司馬光也覺得自己今天有了一種勝利之感。
這裡面有王安石與司馬光的較勁,有甘奇對於諸多事情的壓力,更有整個國家忽然開始欣欣向榮的整體氛圍。還有一點,那就是甘奇如今的威勢,在朝堂一家獨大,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就是上下更容易擰成一股繩,甘奇要看到結果的事情,沒有人敢與他作對,甚至所有人都想在甘奇一個人面前做出成績,如此才能加官晉爵。
但是這種情況,會讓一個人感受非常不好,那就是有進取之心的皇帝趙頊。
甘奇雖然歇息休假了,每天在家裡享受生活,但是這朝堂處處都是甘奇的影子。不論朝堂議論什麼事情,總有人說甘相公的意思是什麼什麼,然後大家就按照甘相公的意思去做。
而皇帝趙頊呢?他不是不想發表意見,而是每次只要甘相公有了意思,他都想不到比甘相公更好的辦法來,這就尷尬了。
尷尬到趙頊好像成了朝堂的一個擺設,這個擺設唯一的臺詞就是:
“好,甘相公此法甚好,那就按照甘相公的意思來做便是。”
“嗯,此法極妥,甘相公謀慮深遠。”
“行,甘相公這麼說,必然有其中道理……”
每天都是這些臺詞,說多了,年紀輕輕的趙頊並沒有一種省心之感,反而有一種煩躁在其中。
若是趙頊是那種不講道理的昏聵之人也還好說,就在朝堂胡攪蠻纏一番,偏偏不按照甘奇的來就是了。
偏偏趙頊又是那種講道理的人,知道甘奇說的辦法是最好的辦法,甚至是他從來都想不到的最好的辦法,導致他除了這幾句臺詞,說不出二話來。
年紀輕輕一身才華,卻偏偏沒有了用武之地,一個皇帝成了朝堂應聲蟲,這讓趙頊在煩躁之中生起了一些自卑之感。
這也不能怪甘奇,高速公路收費這一類事情,除了甘奇自己,就不是別人能想出來的辦法,總不能讓甘奇不說吧?
忽然,當有人把某些不和諧的話語傳到趙頊耳邊的時候,趙頊卻聽得有幾分別樣的感受。
比如,連俸祿都被甘奇取消了的晏幾道,到處對甘奇破口大罵,恃寵而驕,弄權自用,排除異己,借權肥私,忘本忘祖……
還別說,跟著晏幾道罵的人還不是一個兩個,洛陽程頤就是其中之一,這兩個人因為共同的理念,自然而然就走到了一起。
後面跟著的人,多是被甘奇取消了恩蔭俸祿的權貴之後,也還有許多今年各地沒有考上會試計程車子,因為甘奇今年授意出了一個奇葩的策論考題:論民族團結。
天朝上國,用得著與胡虜蠻夷團結?他們也配?聽說甘相公還親自寫了一些文章,論述極北邊茹毛飲血的野人女真與宋人同宗,這特麼也太扯了?
還鬍子親傳?鬍子親傳能說出這種數典忘祖的話來?
文人士子,豈能沒有點骨氣?無數士子在考卷上就已經“破口大罵”了,自然……也就落榜了。
落榜的人一多,這罵聲便已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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