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醜話也說在前頭,今日你我若是一家人,那是最好不過了。你我若不是一家人,狗兒你可認識?他就在你家門口,拿了一柄刀。我這裡也有一柄刀,等你出來。”甘霸話語說得平淡,這都是甘奇吩咐的,甘正是自視清高的讀書人,少聽了許多讀書人以外的訊息,甚至連甘奇在開封府動手殺曹杉之事,他也只當是別人吹捧甘奇的,並不當回事。
但是甘武,也就是甘狗兒,因為殺人入獄的事情,他是都知曉的,拿狗兒嚇甘正,最合適。
“不要亂來,不要亂來。咱們是一家人,你放心,可萬萬不要傷我家眷。”
甘霸點了點頭,又道:“我大哥還有一句話給你,我大哥說,同族攻訐,也是大罪。若是你吃裡扒外,陛下聽著了,往後你這般同族攻訐之輩,這輩子也別想升官了,說不定官都沒了。若咱們是一家人,往後我大哥必然會抬舉你,你自己思慮清楚一些。”
“我知曉的,甘主事也與我說過此般話語,我知曉的。”甘正連連點頭,他似乎對甘霸有些恐懼,此時不連連點頭,也怕甘霸拉著他轉頭,真去埋了。他如今是真見識到了以往從未想過的手段。什麼殺人埋人的,他心裡沒有一點懷疑。
一個太監站在東華門口,大喊:“哪個是甘正,陛下召。”
甘霸掀起車簾,嘿嘿一笑:“正哥,去吧。”
甘正緊張地點了點頭,下車而去,臉上的慌張掩飾不住。
驗了綠魚袋,打量了一下官袍佩戴,太監也不多言,帶著甘正入殿。
甘正第一次見到朝會景象,文武百官見他進來,皆轉頭來看,甘正早已緊張得雙腿發軟,完全不敢抬頭。
躬著身往前走,才在大殿之中走得幾步,甘正就跪拜而下:“微臣樞密院編修甘正,拜見陛下聖安。”
“近前說話。”老皇帝一語。
甘正連忙爬起來,往前走了幾步,又跪拜下去。
“近前說話,隔著十萬八千里,朕能聽到你說什麼?”老皇帝再次開口。
甘正又連忙爬起來,往前走了幾步。
“往前來,到最頭前來。”也不知皇帝是不是第一次看到這麼上不得檯面的人。
也不怪甘正上不得檯面,若是有什麼好事來見皇帝,他可不會這麼表現。今日,他心中實在是太過緊張。
甘正再次爬了起來,低頭躬身往前走,一直走,此刻,他心中只覺得為何這大殿這麼大,一直走不到頭一般。
走了許久,好像走了一個時辰一樣,甘正的視線才看到臺階,連忙拜下:“樞密院編修甘正,拜見陛下聖安。”
“說吧,樞密院使田況,是否參與了抗稅之事?如實道來,朕赦你無罪。若有半句假話,欺君之罪,罪不容赦。”老皇帝發問,也在嚇唬甘正,他心中其實早已有了自己的定奪,所以才會說出這種話語。有些事情,還需要多一些佐證。
田況此時也出得一語:“甘編修,你可不得血口噴人。”
田況這句話說出,老皇帝立馬面色一變,在他此時的感官上,田況這種舉動,怎麼都像是仗勢欺人,恐嚇下官。
皇帝又立馬說得一語:“好好說,你知道什麼,就說什麼,不得胡言,也不得不言,聖賢弟子,當以直言,上對得起君父聖人,下對得起黎民百姓。”
“啟稟陛……陛陛陛下,微臣所為……皆是田相公指使……”甘正早已滿頭大汗,在地上瑟瑟發抖。
“甘正,你豈敢在陛下面前胡言亂語?若是有人脅迫與你,你只管在陛下面前明言,陛下一定會給你做主,老夫也會為你做主。”這是田況沒有想到的。
老皇帝瞟了一眼田況,又道:“甘編修,田況指使你何事?”
“陛陛陛……陛下……微臣罪該萬死,微臣有罪……”
“朕赦你無罪,說。”老皇帝已然不耐煩了,語氣不善。
“田相公指使微臣打聽甘主事人在何處,好指引抗稅之人前去圍堵,微臣就知道這些,陛下恕罪。”這句話甘正倒是說得利索,快速說完這句話,甘正好似大氣一鬆,又好像完成了一件無比艱鉅的任務,人已渾身無力,幾乎就是趴在了地板之上,連發抖的力氣都沒有了。
“大膽,大膽,朗朗乾坤,竟然有小人如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構陷忠良,天怒人怨。老夫為國幾十年,豈容得爾等小人攻訐構陷?陛下,此人乃是甘奇同族兄弟,此人必然是受得甘奇指使,構陷於臣。以此人與甘奇之關係,他之證言,不足為信。”田況此時,也拜倒在地。
“下去吧。”老皇帝不置可否,只示意甘正下去。
只是甘正,此時再也爬不起來了,在地上如何也起不了身,左右侍衛見之,立馬上前,架著甘正往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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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拯此時也不多等,出來便道:“陛下,事已明瞭,樞密使田況,為一己私利,指使他人暴力抗稅,圍困府衙,知法犯法,逆罪不赦!”
“包拯,什麼事情就明瞭了?甘正乃是甘奇同族兄弟,這般人證,豈能信之?”田況怒道。
滿場百官,如看戲一般,卻也有許多人惴惴不安,因為參與抗稅之事的人,可不是田況一個,許多人都有份。甚至頭前那位韓大相公,才是真正的幕後主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