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話頓了一下，抬起頭儘可能地直視烏雪揚的眼睛，這是他父親跟他講過的，重要的講話直視對方會顯得真誠，當然，也不能太具有壓迫性。
“我說，我是說——烏雪揚，如果你最近有經濟上有什麼困難的話，可以跟我說，別的方面我不敢保證什麼，但錢這方面……”
說到這裡，他頓了下抬頭一看，愣住了。
“……”
烏雪揚正在平靜地看著他，那雙眼眸，彷彿有著說不出的深邃和氣質，讓他一瞬間原本準備好的話堵在了嗓子裡，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呃，我不是看不起你或者同情你……呃，怎麼說呢……我……就是嗯……朋友，你懂的吧？我覺得我們算是朋友——朋友之間的交情。”
他支支吾吾，手忙腳亂的解釋。
“我明白。”
烏雪揚忽然淡淡打斷了對方的話，他自然明白對方的意思，同情和有意的結交是很容易區分的，他並非看不出來。
也同樣地，世界上很多人把有意的結交說成抱有目的討好，但實際上，毫無底線地奉承討好和看得起你願意伸出援手也是兩碼事，他看得出來，對方是屬於後者。
“不過，困擾我的事情跟錢並沒有太多關係。”
烏雪揚笑了笑，算是打破了這份尷尬，突然伸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輕聲道：“謝謝你的心意。”
“……好吧，我明白了，但如果真的有什麼需要的話，儘管開口……你也知道的，在經濟這方面，對我而言真的只是小事，但在別的方面……你比起我來……”
許耀火還想說些什麼，烏雪揚再次打斷了他：
“一定。”
他抬起頭，錯過身朝他點了點頭，走了。
而當烏雪揚轉身走到了教學樓的拐角，最後身影終於消失在樓梯處後，許耀火才彷彿緩過神來，懊惱地垂下腦袋，撓了撓頭。
並不偏愛學習的少年終究還是受到了優渥家庭那良好的環境薰陶，父親為人處世的精明被他繼承，他深知遇到比自己優秀的人，保持良好的關係結交遠遠要比爭強好勝要有用得多。
只是可惜，他終究只是一名高中學生，雖然已經有了足夠的認知和意識，但在手段上終究是稍顯魯莽和急躁。
他意識到了自己今晚的魯莽發問很有可能反而給對方留下自尊心上的不滿，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嘆了口氣，皺著一張胖臉回到教室——
只希望對方不會太往心裡去，反而破壞了兩人之前的同桌情誼吧。
另一邊，走出校門的烏雪揚則是也陷入了思考。
“許耀火家裡確實有錢……也許日後的確是可以用的上的一點。”
“只是，對方突然如此，是因為發現了什麼嗎？”
許耀火本身對於成績看得並不是很重，按理來說，這種人對於成績所表現出的價值自然而然也不會過於在意。
以前雖然也跟自己關係不錯，但自己僅有的價值對對方也就只有……抄作業和抄考試了。
兩年的相處讓他也多少有些瞭解這位同桌，性格蠻好相處，但是其他方面……
“嘛，反正目前自己也用不到太需要錢的地方，暫時留意觀察吧。”
烏雪揚心中有了決定，想到對方今晚的樣子，倒是頗有幾分好笑。
許耀火不知道的是，也許他的表現的確過於魯莽和有些不太恰當，但偏偏也是這種行為說明了他的確沒有經過大腦，反而是一時上頭，幾乎屬於臨時作出的決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