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春煽動各州豪族罷役,是你們幾家牽的頭兒吧?”
“殿下甚言。”
吳奎已經失了方寸,韓琦怕他說出什麼不該說的,急急接過話頭,面色平靜的出前一步,直視唐奕。
“什麼濰州吳氏?相州曲氏的?大宋朝哪有什麼世家大族?憑此句,老夫就可告殿下一個汙衊誹謗之罪!”
唐奕斜眼看著他,“少特麼跟我裝蒜!”
“有意義嗎?”
抬眼看著滿朝的官員,“今天陛下不在,殿門也關著,咱們就先把話挑明瞭。”
“收起你們那些所謂的場面話,也別特麼藏著掖著讓老子瞧不起你們!”
“老子今天來,既不是為官家達到某個目的,也不是和你們玩什麼心眼兒。”
“老子就是來要個公道,就是來尋晦氣的。”
“所以……”
轉頭再看韓琦,“你承認也好,不承認也罷,結果都一樣!”
“哦?”韓琦戲謔地一揚嘴角。“那老夫倒要聽聽,癲王殿下所說的那個結果是什麼了。”
說到這裡,韓琦聲調陡然拔高,滿是憤怒:
“再把老夫的兩條腿打斷嗎!?”
“……”
見唐奕默不出聲、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韓琦淡淡一哼:
“怎麼?癲王殿下還不動手?不動手怎麼顯得出殿下的瘋!?怎麼顯得出殿下的手段通天!?”
言辭之中,極盡嘲諷。
說白了,韓琦和賈昌朝的想法一樣,料定唐奕玩不出什麼花樣。
所謂唐瘋子,掙錢是一把好手,耍點小聰明也不差,發起瘋來更是駕輕就熟。可是,朝堂之上他就是個白痴,為官之道在於禦眾,而非敵“一”。
唐奕敵得了一,敵得了二,卻不能與大宋所有官員、大族為敵。
而罷役之事起於革新,革新就是與大宋的上流社會為敵。
唐瘋子再瘋,他也瘋不了整個天下。
……
不光他這麼想,此時在殿上沒走的文彥博、包拯、唐介等人也是眉頭微皺。
唐奕剛剛的那番話可以說狂到極點,連官家都沒放在眼裡。可是結果呢?施政之道確實不是嚇唬就能行了。
“韓相公想聽結果?”唐奕終於悠悠開口。
“好,我就給你個結果。”
“半個月之內,江南、荊湖、蜀中諸州的糧食會運抵博、濰、相、安陽四州。”
韓琦一怔,只覺從腳心往上鑽涼氣。
“你,你要幹什麼!?”
“不幹什麼。”唐奕的話依舊平靜。
“一個月之後,這四州的糧價會恢複到受災之前的正常水平,也就是每石五六百文。”
這時,一直閉眼的賈子明猛睜開了眼睛,一臉驚駭地看著唐奕。
這就是唐奕的後招?
老賈心中一陣懊惱,算來算去,怎麼就沒算他手上的觀瀾呢!?有那個龐然大物在,唐奕完全可以做到這一點。這樣一來,幾州豪族借災斂財的美夢卻是要落空了,這可比打人、打斷腿來的更狠。
可是,縱使想到了這麼多,老賈還是低估了唐奕的手段,這還遠遠不算完。
看著已經開始發荒的韓琦,唐奕冷然再道:
“兩個月之後,全宋三百七十一個州的餘糧都會運到四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