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家貲高下,各令出錢僱人充役,下到單丁、女戶、本來無役者,亦一概輸錢,謂之助役錢。”
王介甫的意思很明確,不是徵不上來役嗎?不是都罷役嗎?那幹脆就都出錢好了。
“據家貲高下”,就是按照財産的多寡來評定戶等,富戶多出錢,窮戶少出錢,僱傭勞力來充當徭役。
估計王大神是為了杜絕地主瞞丁、隱戶的問題,連單丁、女戶都沒放過。別家出多少,你們出一半,一樣要拿錢助役。
還是那句話,若是實打實的來評定,什麼人是富戶?什麼人出錢多呢?
就是這些天天與他一起上朝下朝的官唄。
這就是打劫特權階級。當然了,古代的所謂改革就是打劫特權階級,可是這麼明目張膽的直接要錢……
誰能擁護你?
你把大宋滿朝文武,還有統治階級得罪了個遍,你不讓他們好過,他們能讓你好過嗎?
……
是以,青苗法、募役法,再加上一個更得罪人的方田法。
這三個“熙寧變法”的核心決策,既得罪了窮苦百姓,又得罪了統治階級。
拗相公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拗相公是一個人在與整個大宋戰鬥!
註定了“熙寧變法”的敗亡。
……
……
說實話,在唐奕看來,青苗法也好,募役法也罷,包括沒有現世的方田法。要是換個朝代,把大宋官家換成李二、朱八爺這種狠角色,利弊暫且不說,但起碼可以正常實施。
因為,不但皇帝夠狠,而且權力高度集中,誰敢呲牙?
可偏偏出現在皇權不那麼集中、士大夫與皇帝比肩的大宋,那就有點天真了。
這幫文官能玩死你!
……
如今,“熙寧”這個年號是鐵定被唐奕玩沒了。可是,“熙寧變法”中的青苗法和募役法,這兩根攪屎棍卻再一次出現在唐奕面前,唐奕能淡定嗎?
真是宰了王安石的心都有。
……
“不行,不能由著這頭倔驢折騰!”唐奕坐不住了,“我這就去找他。”
“回來!”範仲淹高聲喝止,一臉狐疑。“怎麼?青苗、募役兩法,與大郎意見相左?”
唐奕差點沒哭出來。相左?你徒弟我就算再瘋,也沒想出這麼激進的法子來啊。
“師父,這不是與弟子意見相左的問題。”
“這兩法本身與咱們初擬的革新方向就是相左的!”
“嗯?”四人一怔,範仲淹沉吟片刻才反應過來,臉色猛然一變。
“你是說……”
“溫和。”
“沒錯,就是這個溫和!”唐奕用力點頭。“竟慶歷之敗、陛下和您難道還不知道這個‘溫和’有多重要嗎?”
“……”
範仲淹沉默了,而唐奕則是急的握緊了拳頭。
連範師父都大贊王安石的兩法之妙,可想而知,問題已經嚴重到了什麼地步?
說白了,一千年前就是一千年前,無法達到後世的多元世界的眼界。財富的累計一條路走不通,可以換一個眼光,投身到另一個財富迴圈之中去。
這就好像房地産不賺錢了,可以去玩電影;電影賠了,可以去玩it。就算國內沒有發展空間,還可以把錢撒出去,去另一個世界尋找商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