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些道理唐奕可以明著說,不用繞了一大圈,到最後還要留了半句讓程頤自己去體會,更不用讓程頤跑到鄧州營裡去體驗生活。
但是,唐奕還是這麼做了。
對於程頤、程顥兩兄弟,唐奕是極為小心的。他希望透過這種潛移默化、言傳身教的方法,來慢慢地把自己後世的那些思想滲透給他們。
只要二人能跳出士人階級,更多地瞭解軍人、百姓們的生活,更多地思考文章以外的價值,他們自然而然就會把這些社會實踐中得來的閱歷容入到學問中去,從而徹底地挖了理學的牆角兒。
唐奕很清楚,想改變“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現狀很難,甚至可以說,比“統一地球兒”容易不到哪兒去,這個過程是極為漫長、艱難的。
但是,即使再難,也值得他去試一試。
因為依華夏文明程序,依漢人對文教的推崇程度來看,這比他鼓搗出來一百個觀瀾商合都要重要。
程頤一走,唐奕吩咐窯工把打出的水泥板用草簾子蓋上,定期澆水,隔幾天徹底凝固再看各項指標。
然後,就和潘豐、沈括一起往書院走。
……
回書院的路上,潘豐一邊走,一邊和唐奕閑聊。
“大郎,真要用這水泥修北上大遼的大路?”
“嗯。”唐奕點著頭。
“這東西雖然成本不高,但用來修路,那也不是一筆一般的開銷啊!”
潘豐粗略地算了一下,從開封到雄州這一段路,沒有三五百萬貫是肯定拿不下來的。
如果大遼再耍個賴,不肯負擔從遼邊到幽州那一段兒,要是像唐奕說的,也是他出錢來修,那又得加上一筆,這可不是小錢。
唐奕肉疼地咬牙道:“修吧,花多少錢都修!”
走了一趟大遼,加之這幾年積攢起來的見識,讓唐奕越來越認死了一條真理,那就是:
沒有燕雲,他就算玩兒出花兒來也是白費。那就像一把懸在大宋脖子上的鍘刀,不定什麼時候落下來就要了所有人的命。
所以,大宋要想有所作為,就算不把燕雲奪回來,也得加強對那一片地區的掌控能力。
“早晚得走這一步,而且越早越好。”
“為啥?”
“因為耶律重元!”唐奕凝重道。“要趁著耶律重元還能把得住燕雲之前,把這條通道打通。”
潘豐一翻白眼,“耶律重元那麼重要你還把人家兒子給宰了?”
唐奕搖頭不語,宰了耶律涅魯古,他也挺後悔。
可惜,當時沒忍住,後來想通了也晚了。
仔細一分析就知道,從澶淵之後到金人滅遼這一百年的時間,可能只有現在這一二十年是大宋滲透燕雲最好的時機了。
大遼因為立儲之事,耶律重元與耶律宗真、耶律洪基已經生出了嫌隙。而且唐奕知道,這條裂痕只會越來越大,直至耶律重元叛亂被殺。
也就是說,在耶律重元被殺之前這段時間,燕雲在一個和大遼皇帝不是一條心的人手裡。
唐奕之所以這麼急,也就是想抓住這個時間差,想在耶律重元和遼帝之間搞點事情,看能不能撈到一點好處。
要不是因為這個,他說什麼也不會現在就點修路這個技能點。
本來,在準備玩出大資本,且水路運輸足以滿足經濟發展之前,他是絕對不會開始修路的。
當然,唐奕不是真不想修,而是玩不起。
任何一個大國,運輸網路都是他的命脈所在,要想富先修路,話糙理不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