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林清五點就起了,天剛矇矇亮的時候她已換好衣服在書房速錄音訊,七點多的時候暮珞檉打來電話,想與她一起吃早飯,她以工作為由推脫,沒想到中午結束a大座談會的時候,暮珞檉已經在大樓門口等她。
她不清楚他的來意,多半也是為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恰巧參加座談會的幾位學者和地産界大佬多半與暮珞檉相識,他們簡單寒暄之餘還不忘意味深長的看看林清,直到最後調侃幾句才就此別過。
林清這才走上前來。
暮珞檉為她拉開副駕駛車門,“走吧!”
“我開車了。”林清靜靜看著他,沒有上車的意思。
“你先上車,我帶你去個地方。”
她抬起腕錶,“我一個小時後還有工作。”
“足夠了。”
林清見他神情不似平常那般不正經,沒再多說順承的坐進副駕駛。
十分鐘後,車子直接開進夢宮,停在夢宮門口,林清盯向那複古的歐式建築下意識蹙了蹙眉,“為什麼帶我來這。”
“要不要進去看看?”暮珞檉問她。
“不!”她急迫的拒絕讓暮珞檉嗅到一股反常。
或許是因為太過思念父親,他這樣想著,然後沒有強迫她,悄無聲息的解開安全帶,“西北老城區將要改造,夢宮也包括在內,這個專案由暮氏承建,今天帶你來是想問問你,願不願意留下它。”
林清愕然,不可思議他的想法,“留下它?”
他雙目澄明,“我知道,夢宮是你父親生前最知名的作品,也是送給你的生日禮物,是拆是留,我想尊重你的意見。”
她眼中的痛楚被她悄然掩在漠然之下,夢宮雖然是父親留給她唯一的念想,但這裡卻沒有關於父親的回憶,而夢宮的記憶中,全部是程津珩。
所以,若不是夢宮將要拆除,她一直不敢來這裡,因為無法面對這裡的一草一木,因為這裡的一切皆與程津珩有關,那麼鮮活的回憶,她不得不承認,捨不得夢宮其實就是因為捨不得程津珩。
可這對暮珞檉來說何嘗不是一種欺騙!
她悽楚的目光與他在空氣中相接,漸漸在眼底生出一層薄薄的霧,慢慢的彙集,彙集然後潸然落下。
“別哭!”這世間他最見不得她的眼淚,他伸出手指替她擦拭,輕聲安撫,“只要有我在,這世上沒什麼問題值得你流淚。”
她愴然,然而這世間誰都可以欺騙你,唯獨我不能!
“拆了它吧!”她決絕又篤定的脫口而出,繼而撇過臉去,不願再露怯,這是早就做好的決定,她不應該有所動搖。
“你確定?”他心中早已有所決定。
她目光堅毅,“我確定!”她要給自己一個機會與程津珩告別,或許正是因為他們沒有好好說句“再見”,所以她才會如此念念不忘。
他默了默,而後揚起一個滿分的笑臉,恢複了往日的孩子氣,“後天我要飛美國,歸期未定,囑咐的話我不多說,最重要一點別失聯。”
“不會失聯!”她輕聲道。
“說準了啊!”他突然伸出右手與她十指相扣,看著她的雙眸猶如孩童一般善良真摯,“你知道的,我受不了這個。”
她滯了滯,而後一點一點僵澀的抽出手指,卻被他快速扼住手腕,他中指指腹在她手腕的疤痕處輕輕摩挲,現如今那只是一道淺淺的印子,不似曾經的醜陋猙獰,可心上的傷疤怎會輕易癒合。
林清的手機突然開始震動,她借機抽回手,從包裡翻出手機,來電顯示“療養院”三個字。
她心裡不由得咯噔一下,隱隱的開始害怕,莫非是媽媽出了什麼事?
她鎮定接起,“喂!”
電話彼端響起王阿姨舒緩的聲音,“小夢,是我,王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