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珠抿嘴一笑:“就公主會笑話奴婢。”
因是新年,外面沒有幾個宮人,也沒有多少護衛,三人走出青磚小道,踩在厚厚的雪地上,發出吱吱的響聲,瑩白的雪沾在了幾人的身上。
宮映雪側目瞥了眼身邊的九公主,看見她毛茸茸的腦袋,一種說不出的滿足在心中滋長,這條路來來回回,他不知道走過多少遍,有時孤寂,有時無賴,有時充滿了痛苦,這半年來偶爾心中充滿了期待……
可從來沒有如今晚這般充滿了滿足和平靜。
轉過花園,三人又走了一陣,便瞧見了出入後宮的宮門,文珠一驚,似乎反應過來,宮映雪怎麼會住在後宮之外。
還不待她說話,宮映雪提著她當下飛起來,九公主有些遲疑,那邊的護衛巡邏開始走了過來。
九公主著急地轉了一圈,她望著高高的城牆,心中有些打鼓,似乎還從來沒有飛過那般高呢,但宮映雪帶著一個人都能輕輕鬆鬆的過去,這激起了她心中的鬥志,她緊提一口氣追上。
宮映雪站在城牆上,對她身體微微一拂,九公主感到一股氣壓把自己往上拉,終於“飛”上來。
宮映雪忍住笑意,從懷中摸出一塊金色的牌子道:“沒有想到黑丫頭如今的這點子功夫,居然可以翻出宮牆,看來我這出入金牌倒是白準備了。”
九公主喘著粗氣,聽見這話眉心跳了跳:是誰先翻的啊!又被這人坑了!
文珠早已經驚得不想說話,這城牆上是琉璃瓦鋪就,好看且滑讓人立不住腳,她現在是粗氣都不敢喘。
三人在城牆上歇了歇,又飛了一陣,三人才落了地,九公主扶著一根粗大的柱子氣喘籲籲。
宮映雪一笑:“還是差了點。”
九公主和文珠抬頭落腳的地方沒有一點雪,下面是大理石鋪就的臺階,鋥光瓦亮,上方是一個大大的牌匾,上有黑漆書寫“太醫院”三字的硃色立額,九公主回眸望著倚靠在柱子上的男子。
挑剔的眼光上下打量他,吃驚道:“你居然是……太醫?!”
宮映雪隨著她的目光,也上下望了自己一番,有些揶揄地開口:“難道看不出?”
看得出才怪:“太醫有這麼閑?”
宮映雪挑起好看的唇角:“太醫有沒有這麼閑我不知道,但我是院首,應該不忙。”
院首?喲,本事還不小,難怪皇後不敢得罪於他。
九公主噎了一下,情不自禁松一口氣,一顆跳動的心突然振奮起來,她木然地走進去。
“那你怎麼不說呢,還瞞著。”
她怎麼那麼懷疑吶!
宮映雪側眸,掩唇一笑:“我是不想說,說了還怎麼去找你們玩,要尋一處安靜的地可不容易。”
九公主莫名的抖了一下:笑成這樣給誰看!
文珠一臉菜色,和兩人一起走進去:他是男人!是男人還那樣對她們公主,難道沒有一點男女大防嗎,文珠開始認真考慮是不是該讓公主奏報上去,多添兩個宮人,特別是嬤嬤,好好的管教管家她們公主,這性子以後怕是要吃虧。
九公主恍然想起,之前有一次他跟在自己身後,被一個小太監撞見,她一直害怕小太監說出去,正想著說辭。
那太監卻恭敬地行禮問安,臉上還掛著一副諂媚的笑容。倒讓她不知道該說什麼,甚至還有些小得意,以為是自己終於在宮中有了一席地位,原來那太監不過是向她身後的這人問安!
唉,嘖嘖嘖,想起來真是丟人!
三人才一走進去,各種藥味傳來,殿內供奉著伏羲、神農、黃帝的塑像,有聖祖皇帝禦書“永濟群生”匾額。連線大堂的過廳是二堂,後面還有三堂五間。
庭院裡,因著節日的緣故,各處也掛著紅色的燈籠,幾人向著最大的屋子走去,九公主突然問道:“常聞你們太醫院的禦醫醫術超群,為宮妃看病,以‘懸絲診脈’便能對症下藥還能藥到病除,真有那麼厲害?”
宮映雪難得的哈哈一笑,臉上神采飛揚,極為難見,凝視著面前的丫頭清聲道:“如果是我,我會事先用銀子買通這位妃子身邊侍候的宮人,瞭解症狀,那‘懸絲診脈’不過是一個噱頭而已,神醫再神也不會切線便知病情。”
九公主點點頭:“難得你實誠。”
宮映雪停了腳步,眼睛直直地凝視著眼前的人,忽明忽暗的燈火中,他眼睛亮如星辰:“我何時瞞過你,嗯?”
九公主退後,別扭地開口:“你、你是瞞著我!”不要混淆概念!
宮映雪轉身帶著兩人繼續走進去。
庭院中有幾個太醫正在切磋醫術,圍著一本醫術爭得面紅耳赤,聽見這邊的聲音早已經轉頭望了來,驟然瞧見這幕均被震得神魂出竅。
一人捋著胡須的手一頓,小聲道:“公子還會笑?”莫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還是他老眼昏花了!
“公子笑起來真乃世間絕色、人間極品呀。”
“公子不笑也無人能及。”
“可公子為什麼對著那小公公笑?不會是……”後面的話未言明,但幾人均互望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