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同歸?!!”瑞王拔高了聲音,“當初定下覺兒的是你們,現在說反悔就反悔,你們是不是要我瑞王府兄弟鬩牆,丟盡臉面才肯罷休?”
衛立山涼涼地斜睨著他,“王爺對你們王府的狀況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二十年前不就已經把面子裡子丟盡了嗎?”當年和六王爺爭搶那先瑞王妃沈氏的時候,好一齣大戲,怎麼,另外兩個主角相繼離世就以為別人都不記得了?
他一提到二十年前,瑞王立時頓住,衛立山又接著道:“王爺和先王妃的愛情感動天感動地,料想也能理解我兒與二公子的情投意合。”他撣了撣衣袖,“王爺這麼想吧,二公子也是你兒子,說來說去還不都是一樣嗎?”
瑞王縮在寬袖下的手緊攥著,壓住腔中怒火,“屁的一樣!”他覺兒是王妃拼了命生下來的,怎麼可能和晏呈那個混賬一樣?
衛立山面露驚色,“怎的不一樣?”他轉眸瞥了一眼看戲的瑞王妃,“二公子還不是你兒子麼?”
瑞王妃很好地接收到了對方傳來訊息,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捂著臉放聲痛哭,“母後,你聽聽,你聽聽……到底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兒媳好歹和他一起過了十幾年啊,他這三言兩語的,竟是想安個偷人的名聲往我頭上栽呢,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
當今太後是瑞王妃的遠房表姑,兩人私底下還會以姑侄相稱,當初把她這表侄女指給老五做填房本就是委屈了,聽了今天這麼一出戲,太後的臉色就沒好過,她拿起茶盞就往瑞王身上砸去,這個混賬玩意兒簡直不是個東西!
瑞王被瑞王妃這哭嚎著的話弄的有些懵,冷不丁地被太後扔來的茶盞砸了個正著,額角霎時開了個口子,太後瞧著也不心疼,冷眼看了看他,親自扶了瑞王妃起來,撫著她的手,想起當年那些事兒,心口抽的發疼,“你別管那混賬,他是叫沈氏那個狐媚子下了降頭的,這幾日你便住在宮裡陪著姑姑,和離一事……”
太後嘆了口氣,“你若是真鐵了心,姑姑便允了你。”這些年她也算是看明白了,那沈氏就是個禍害,先帝子嗣頗豐,年長的十個裡有四個都和她存著糾葛,就是和老五成了親,也還和那幾個不清不楚,也就老五蠢不自知,真以為他自個兒是那沈氏的真愛呢。
太後安慰了瑞王妃,轉頭便冷睨著瑞王,腦海裡自然浮現出他為了沈氏瘋魔的日子,眼不見為淨地避開,厲聲道:“此事到此為止,滾吧。”
瑞王捂著流血的額頭離開的時候,瑞王妃偷偷地沖著他笑了笑,眼角眉梢含著的嘲諷,哪裡有方才的悲痛?
瑞王此時好似那癩蛤|蟆上蒸籠,氣鼓氣脹,卻也不敢對著太後皇帝大吼大鬧,他早不年輕了,當年為了沈氏頂撞父母兄長的氣勢也早散了,唯一不變的大概就是對沈氏的愛,隨著歲月的積累,記憶的美化,那份感情非但不減,反倒越發深厚。
衛立山從皇宮回來就把裡頭發生的事兒給楚意說了,順帶還提了提當年的那些愛恨情仇,楚意聽聞只覺的好笑,反正她是一點兒沒感受到瑞王和先瑞王妃沈氏之間所謂的真愛。
轉入初冬,天氣越發涼了,因瑞王妃鬧了一出,京都八卦群眾久埋的記憶漸漸蘇醒,茶樓說書的將主人公換了個名姓驚堂木一拍,緩緩道來先瑞王妃沈氏當年的那些個奇事兒。
“卻說那江氏擺脫了自己夫君五公子,小心地轉過院子,便瞧見牆角邊上的白衣身影,她小跑了過去哭哭啼啼地摟住九公子,哀哀道了一聲九弟。”說書人喝了一口茶,“江氏與九公子好不容易相見,執手相看淚眼,月下庭院微光如水,九公子情不自禁……”
蘭衣聽了半晌到這兒忍不住捂了捂耳朵,“小姐,這說書先生膽子可真大。”什麼五公子九公子的,不就是那幾個王爺嗎?他也不怕人治他個抹黑皇室的罪名。
“你以為這酒樓的幕後東家是誰?”楚意放下筷子擦了擦嘴。
“是誰?”
楚意輕笑,“排號五六八|九的那幾位王妃可是合夥做了不少生意的。”這幾位王妃可真有意思,弄起自家男人來個個都不手軟。
因為酒樓說書,沉寂了二十幾年的老事再度鬧的滿城風雨,群眾八卦的同時也不住唾棄一番那幾個男人,順帶憐惜一把諸位王妃,碰上沈氏那麼個禍害和腦子壞了的男人,真是作孽啊。
晏呈自打那日之後就一直住在衛家,他是個心大的,吃吃喝喝照樣開心的飛起,瑞王妃在太後宮裡住了幾天就回到了王府,晏呈挑了個瑞王和晏覺不在的日子溜了過去。
他繪聲繪色地說起這些天的流言蜚語,心疼了他娘和幾個皇嬸兒一波,轉而說起了正事。
“娘,你怎麼不幹脆跟他和離了?”反正他也不喜歡他們娘倆,“等我入贅了,就把你接過去一起住。”他拍了拍胸脯,看起來相當孝順。
瑞王妃抽了抽嘴角,你一個入贅的,你還挺得意是吧。
晏呈笑嘻嘻地給她捏了捏肩,“怎麼樣?心不心動?衛家哦,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住進去的!”
看著傻兒子那一副你是沾了我的光的蠢樣,瑞王妃扶額,將人拉到身前的圓凳上坐下,照例叫人取了一疊銀票過來,“娘做事自有分寸,你別管。”
說著將那銀票遞給他,“行了,撒嬌賣乖的,就知道你是惦記著老孃的錢,拿去。”
瑞王妃等著晏呈收下錢,如往常一樣親親熱熱地叫她娘,誰知他非常有骨氣地把那一疊紙銀票推了回去,搖頭道:“不要,不要,娘你留著吧。”
瑞王妃驚了一下,想到了什麼,表情有點兒扭曲,“小子你這是從良了?打算好好備嫁,當個賢夫良父?”
晏呈無語地看了他娘一眼,旋即得意地將懷裡巴掌大的雕花玉牌摸了出來,在瑞王妃面前晃了晃。
“這是什麼?”瑞王妃眯了眯眼,問道。
晏呈得意地挺了挺胸脯,“衛家玉牌,只要是衛家的地兒,我想要多少錢就有多少錢,楚楚說了,隨便花。”他頓了頓,瞅了瞅桌子上的那一疊銀票,“娘,我現在是有錢人!皇伯父都沒我有錢。”
瑞王妃愣了半晌,突地拽住晏呈的袍子,“兒啊,你回去問問兒媳婦兒,她身邊還缺人不,你看為娘合適不合適?”她肯定比她蠢兒子更優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