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黑子聽說白小七來了,當即安排宴席,翻龍寨中殺豬宰羊,自不必說。單說酒足飯飽之後,白小七尚且留有三分神志,聽那龍黑子道:“白兄弟,按說你得罪了度春風,又殺了那麼多的官兵,海捕文書是決計收不回去了。別看現在沒人抓你,但有朝一日只要你落了難,那官兵就像是聞到血氣的獵犬一樣,一定要追著咬死你才肯善罷甘休。”
白小七道:“龍寨主可有什麼法子?”
龍黑子笑道:“好法子我可沒有,笨辦法倒有一個……白兄弟武功不凡,為何一定要考那勞什子功名?”
“哦?”白小七眉頭一挑:“龍寨主的意思是……?”
龍黑子道:“白兄弟也是聰明人,我這山寨雖然不大,但也算是一方勢力。若白兄弟願意屈尊,那第二把交椅便是你的!”
此言一出,白小七倒沒覺得什麼,反而是翻龍寨裡的二當家心裡一驚。須知這翻龍寨中共有千餘強盜,算上火工雜役馬伕等人,幾乎有兩千之數,二當家在這翻龍寨裡,乃是實打實的“一人之下,千人之上”。若白小七來當了二當家,其餘五位當家的座次難免要往後調那麼一調。
按說二當家與三當家其實也沒什麼不同,只是這位二當家的三個月前才由三當家提拔上來,聽說要給他降回去,心裡自是十分不爽。他又喝了些酒,腦子難免不太清楚,竟惡狠狠的瞪了白小七一眼。
白小七看出那二當家眼神中的警告之意,暗笑一聲道:“落草為寇,很稀罕麼?別說是個二當家的,就算翻龍寨比現在大上十倍,再請白某來當大寨主,我也不稀罕!”於是向龍黑子一拱手道:“承蒙龍大寨主抬愛,只是白某考取功名後照樣可以讓官府收回文書,就不勞您擔心了。”
龍黑子只是藉著酒勁一問,被白小七拒絕之後正好裝作醉了,也不顯得尷尬:“沒事沒事,人各有志罷了。我也只是隨便說說,其實憑白兄弟的武功,官府之人也奈何不了你。你若能考上狀元,那海捕文書自然也就撤了,更加不用擔心。”
考上狀元談何容易,白小七想到此節,心中又嘆了口氣。
白驀然倒很奇怪,她雖知白小七有心考取功名,卻不知他為何如此執著。楚唐國的罪人考取功名之後,須按照功名折算罪過,憑白小七這等“十惡不赦”的大罪,就算考得了狀元,恐怕也難入朝為官,自多去邊遠地區當個縣令也就是了。與其如此,還不如落草為寇過得舒服,更不如浪跡天涯來的自在。
說到底,白小七想考功名是他的自由,放在平時白驀然肯定不會過問。但今天白驀然也喝了些酒,話又說到這了,要是不弄清楚白小七為什麼一定要考得功名,白驀然就如百爪撓心一般,無論如何都是非問不可:“白小七,你考了功名,之後要做什麼啊?”
白小七也喝多了,藉著酒意道:“其實也沒什麼,我在家鄉有一樁冤案,非得考了狀元,才能洗刷了罪名不可。”
白驀然聞言大笑道:“好啊,原來你早有案子在身了……來說說,你在家裡犯了什麼罪?”
“我都說了,那是冤案!”白小七一拍桌子,突然打了個酒嗝,把自己逗得一樂:“我白小七,若真犯了罪也就罷了。可我要是沒犯錯,誰也不能冤枉我!”
“嗯,白兄弟說的有理!”龍黑子笑道:“大丈夫生而在世,要的就是快活二字。做過的就是做過,沒做過的便是沒做過,不能平白讓人家冤枉了。”
白小七一聽龍黑子的話,心中大有贊同之意,舉杯道:“來,龍兄,你我再浮一大白!”說罷,二人一飲而盡。
這一夜白小七喝了五六斤酒,又是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翻龍寨中之人都不知白驀然的底細,更不知她是女扮男裝,就只給她和白小七安排了一間客房。倒不是龍黑子摳門,實在是翻龍寨人多地少,光這一間房,還是讓四個寨中弟子跑去別人屋裡擠了一晚,硬給他們騰出來的。
白小七已經昏昏沉沉,不省人事,被翻龍寨的弟子硬抬到了床上。白驀然喝得不多,內力又深厚,夜風一吹便醒了六七成。她見那床是一整張通鋪,約有一丈來長,八九尺寬,足可以躺的下三四個人,就把白小七放在床頭,自己去床尾睡了。
一夜無話,醒來時白小七隻覺得口乾舌燥,急欲找些水喝。然而他剛準備翻身坐起,卻發現胳膊好像被什麼東西給壓住了,根本動彈不得。睜眼一看,壓住他胳膊的不是別的,正是白驀然。
此時他倆正面對著面,呼吸可聞,白驀然的每一根睫毛都被他看的清清楚楚。
原來白驀然自己在白靈教裡睡慣了大床,睡相一向不好,睡夢中經常在床上滾來滾去。昨夜她滾著滾著,忽然碰到了一塊暖烘烘的軟物,此時已是深秋,夜晚天氣甚涼,冷不防碰到了一個暖暖的物事,白驀然本能的就將其抱住。白小七已經醉的不省人事,渾渾噩噩的睡了一夜,竟不知深夜之中溫香軟玉就在懷裡。
白小七本就口乾舌燥,這下子更是雪上加霜。他有心叫醒白驀然,卻又想到:“我現在叫醒了她,勢必使她十分尷尬。現在天色已經不早,估計她也快醒了,我不妨裝作宿醉,等她醒後自行離去。”
於是小秀才閉上眼睛,靜等著白驀然起床。閉緊了雙目,白小七的腦海之中盡是白驀然那張略帶嬰兒肥的小臉,和她臉上那略微顫抖的睫毛。
他卻不知,其實白驀然早就醒了,心裡也正是跟白小七一樣的念頭。原來白小七的右手固然被白驀然壓住,可他不經意間也把白驀然的左腿壓在了身下。
白小七起床之時固然沒發現自己壓著白驀然的腿,白驀然當然也不知道自己正壓著白小七的胳膊,心裡想的是等白小七起床,她的腿就得了自由,到那時再裝作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似的醒來,否則可不丟死個人?
就這樣,二人一直躺倒日上三竿,翻龍寨中之人都以為二人酒量不濟還在昏睡,也沒人來叫他們。白驀然躺著躺著,只覺得小腹之下被硬物頂住,越發難受。
她將眼睛眯起一條小縫,稍稍低頭看去,才知發生了什麼,尖叫一聲,把白小七蹬出了一丈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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