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府之中,雷希賢並沒有把趕走了白小七當成一回事。在他看來,態度強硬的趕走一名有“投敵”之嫌的賓客,乃是對其他人的一種告誡——我雷家現在雖然不順,可要想趁著這個機會當牆頭草,絕對討不到半點好處!
而雷希賢之所以敢有如此強硬的態度,所依仗者除了自家幾十年來積攢的底蘊,就是眼前這位身穿黑袍的“北幽”幽慕寒了。
躺在病榻之上,雷希賢仍在與幽慕寒探討武林大會之上發生的種種怪事:“如此說來,幽大俠真的不知道,會中出現的那名神秘黑袍人究竟是誰?”
“無論他是誰,但總歸不是我幽家的人。”北幽仍是站著,身前衣襬無風自動:“如果幽家有這種高手,我不可能不知道。”
“就不會是幽慕雲培養出來,專門要對付你的?”雷希賢仍不放心,又問了一句。
“笑話!”幽慕寒雖然口口聲聲稱那人為高手,語氣中卻十分不拿那人當一回事:“放在江湖上,此人或許能叱吒一方風雲。可要拿到我的眼前,這種水平恐怕還不夠看……再者說,若這人是為了對付我而藏下的暗棋,幽慕雲又怎會捨得讓他在這個時候浮到水面上來?”
“這倒也是……”雷希賢躺在病床上,思維極速運轉。現在幽慕寒還不知道他並未殺死幽酩,而是將其抓了起來,這個棋子一定要用在關鍵的地方。為今之計,是要想辦法用檯面上的牌,來誘使幽慕寒替他除去劉玄機。
最不濟,也得是搞清楚了那神秘黑袍人的來歷,讓幽慕寒幫他除去劉家這一個隱藏的大靠山。
看著躺在床上面露沉思之色的雷希賢,幽慕寒的臉上也是露出了一點冷笑。
按說幽慕寒雖是個武痴,卻非愚笨之輩。雷希賢一門心思的想拿他當槍使,北幽怎會不知?
要問為什麼幽慕寒明知雷希賢沒安好心,還願意跟他商討日後的對策?
原因也很簡單,雖然雷家出了變故,但還是奉賢城裡數一數二的大勢力。既然幽慕雲已經暗地裡跟劉家串通了一氣,幽慕寒想要牽制兄長,就非得藉著雷家的刀來宰劉家的人不可。
更何況,幽慕寒本也不在乎被人當槍使——反正惹得他北幽惱了,大不了將雷家劉家盡數滅去。現如今幽酩已死,回到家裡也沒人能再跟他兒子搶那家主的位置,任他幽慕雲百般不願,一旦沒了外援在幽家也掀不起什麼風浪。
只不過這樣一來,幽家難免又把北武林裡的大勢力得罪了一遍,好容易消下去的惡名又要被人重新提起。而幽慕寒百年之後,幽家沒了這等頂端戰力,在北武林難免舉步維艱。
為了能給兒子鋪出一條道來,幽慕寒只得心甘情願的做了他雷希賢的馬前卒掌中刀。當然了,北幽也不是任人擺佈之輩,一邊跟雷希賢商議,幽慕寒的心裡更有一番打算。
只消藉著雷家的旗號,暗地裡做掉劉家幾個重要的角色,雷劉二家自然不會善罷甘休。雷家有著幾十年的底蘊,而劉家則有著武林盟主的名頭,正好鬥一個旗鼓相當,落個兩敗俱傷的下場。到時候北武林除了幽家只剩道真一股頂尖勢力,任他那不成器的兒子再怎麼沒出息,起碼也能夠安安穩穩的當上一輩子的太平家主。
就這樣,一個是雷家現任家主,一個是享譽天下的北幽,兩位跺跺腳就能讓北武林抖三抖的角色同床異夢各懷鬼胎,竟圍著一張病榻就當今的武林行市討價還價起來。
這也就是白小七不在此處,否則讓他看見就連北幽這樣高人中的高人都不能免俗,恐怕才是真的對整個武林失望透頂了。
與滿心沮喪的白小七和心急如焚的雷希賢不同,躺在家裡平白當上了武林盟主的劉玄機真可謂是春風得意。送走了那神秘黑袍客,劉玄機自認已經高枕無憂,心中不禁起了毀約的心思。
他還不知道幽慕寒已經與雷家聯盟,只知道幽慕雲與他這位北幽兄弟並不對付。
可依著劉玄機的想法,既然是一家人,那就說不出兩家話來。幽慕寒跟幽慕雲再怎麼不對付,總歸在大事上也得向著自己的哥哥。這樣一來他身為武林盟主,又有了北幽的助力,不怕那黑袍人身後的勢力不低頭。
眼看天色已晚,今天為了武林大會的事情忙得都沒來得及去後院小憩一陣,劉玄機心裡總覺得空落落的。
走進裡屋,躺在一把軟竹製成的搖椅上,劉玄機用沒有受傷的左手輕搖摺扇,默默地沉思利弊。
按說他的確沒有理由再幫那黑袍人了,而且劉玄機也的確不想得罪白小七這名北武林的後起之秀,遑論那有著夏老這樣的高人保護的軒轅幻晴了。
可要說真跟黑袍人撕破了臉,劉玄機心裡也覺得有些不踏實。
此人的實力有目共睹,雖是功法剋制,但能談笑間壓制得魏送君毫無還手之力,其武功比之木一世等人絕對是有高無低。
那麼能被這樣一名高手稱作主人,並且對其畢恭畢敬的,究竟是何等角色?
劉玄機現在要做的,就是判斷,與取捨。
黑袍人與白小七和軒轅幻晴,劉玄機註定要得罪一方。那麼得罪哪一方,才能讓劉家遭受到最小的損失,甚至是得到最大的利益?
躺在椅上,蒲扇輕搖,人們難免會管理不住自己的思緒,任由它想入非非。
便如劉玄機,此時倦意襲來,朦朧間竟彷彿回到了十來年前,他還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的時候。
當年的劉玄機可不像現在這樣,那時候他還是劉家家主的繼承人,可惜此人胸無大志,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是練武修道,對於陰謀權術之事可謂是一竅不通。
而且當年的劉家也不是現在這樣的大家族,雖有數百年的傳承,可劉家的各個分支早就散了,一年到頭也就是春節前後,才會有上百人一起來到劉家主脈的祠堂當中祭祖。除此之外,大家都是各過各的,誰也不麻煩誰。
這樣的情況在劉玄機繼任家主之後還持續了數年,直到有一天,劉家的一個分支惹上了足以令全族都遭了滅頂之災的大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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