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叔莫要說笑了!”幽酩苦笑一聲,哭喪著臉道:“我的確藏了一手武功,可也沒強到哪裡去。而且為了不要將武功暴露出來,我平日裡的功夫全在一隻右手上……這還是我趁著躲在房裡的時候,偷偷練的。”
幽龍心知自己必死,反而輕鬆了下來:“少主,你……你貴為幽家長孫……又何必裝成……裝成這樣……”
“在我回答這個問題之前……龍叔你可知道,要殺我們的人是誰?”隨著失血越來越多,幽酩的聲音也開始有氣無力。
“這……”聽聞幽酩忽然這麼問,幽龍心裡方才浮現起一個可怖的名字來:“難道是……”
幽酩沒有正面回答龍叔的問題,而是慢悠悠的講述道:“小時候……有一次我在院子裡練拳……二叔路過看了我一眼……當時他的眼神……很可怕……”說到這裡,幽酩嘔出一口鮮血,接著道:“就好像是,把你脫光了衣服,丟在冰天雪地裡……那時候我就知道……二叔是不喜歡我練拳的……後來我才明白,他不只是不喜歡我練拳……後來我故意不再練拳了,每天除了吃就是玩……因為我知道,只有這樣做,二叔才會……不那麼關注我……可是我沒想到,我都已經……已經這樣了……二叔還是……”
“可是……”幽龍不解道:“為什麼?”
“當然是為了我那弟弟。”幽酩肩膀上的傷口一直不曾處理,面色也逐漸變得難看起來:“本來二叔對我還算不錯……可能是他覺得……反正他在家裡的地位那麼高,以後幽家的家主一定是他……然後他再將位置傳給兒子也沒人會說什麼……但是我弟弟的武學天賦太差了……一切天賦都太差了……可偏偏我的天賦卻不差……如果我成長下去,一定是我弟弟的阻礙……”
幽酩說到這裡,語氣不無埋怨:“其實我根本不想當什麼家主……只是我父親想當……從他暗地裡勾結劉家,我就知道……我們活不久了……”
越說,幽酩的聲音就越是低微。說著說著,幽酩低頭看向懷裡的幽龍,卻發現龍叔的整張臉龐都已經變得漆黑如墨,人也早就停止了呼吸。
原來那黑衣人的子午鴛鴦鉞上塗有一種慢性毒素,所以才會在傷了幽酩和幽龍後放心離去。
幽酩把右手抬到眼前,果然看見自己的手心也已經是漆黑一片。而不遠處的雷慶安終於壓制住了體內的冰寒內力,緩緩朝他走了過來。
就在幽酩躺在地上等死的時候,忽然聽見耳邊傳來一個年輕的聲音:“大哥,父親讓我過來跟你說,如果能抓活的,就帶活人回去……”
把時間倒回半個時辰以前,雷慶寧和雷婷婷一路小跑著回了雷府,徑直進來父親的臥房。
房間裡本來還有個人,穿著一身看起來有些熟悉的黑袍,在雷慶寧進門時與其擦肩而過。
進房之後,雷慶寧也沒注意他父親是個什麼狀況,直接趴在床邊喊道:“父親不好了,你離開之後,咱們家連輸三陣,武林盟主就要讓那劉玄機給搶去了!”
說罷,雷慶寧還把這三陣都是如何輸的,尤其是那常忠旺如何如何不賣力云云,盡數說給雷希賢知道。
雷希賢本就被劉玄機打進一股內力,盤恆在肝膽之處久久不散。再聽雷慶寧給他說了這麼許多,當即肝火大動,竟有一口濃痰湧了上來。
好在雷婷婷反應快,看見父親神色不對,一個健步衝上來又是抹胸口又是拍後背的,才幫父親把這口氣給順下去。
幾乎是在一瞬間,雷希賢彷彿又蒼老了許多。
本來按照雷希賢的想法,幽酩一死,幽家自然會去對付劉家,而幽慕寒也曾保證,幽家的怒火併不會燒到雷家頭上。
可如果劉玄機真的坐在了武林盟主的位置上,幽家再想針對劉家就將十分困難。而為了保持內部穩定,難保幽慕寒不會禍水東引,到時候雷家正是個轉移矛盾的絕佳物件。
所以說雷希賢當機立斷,馬上令雷慶寧火速趕往劉家別苑報信,讓雷慶安等人留下幽酩的性命當作日後與幽慕寒談判的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