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柏想到黃家與秦家本是姻親,黃氏族人來見秦簡也是正常的,只是這位黃二老爺分明是長輩,怎的不等待秦簡過去拜見,反而自個兒找上門來呢?
秦柏問虎伯:“簡哥兒與廣路出去一天了吧?這都什麼時候了,怎的還不回來?”
虎伯笑道:“這時候揚州城城門已關,兩位哥兒想必是在碼頭附近吃飯吧?這兒夜裡也很熱鬧,回來也錯過了飯點,倒不如在碼頭附近品嘗一下本地風味美食,更劃算些。他們帶了好些人去,不會有事的。”
秦柏啞然失笑,搖了搖頭,也就不再多問了。
黃二老爺是來見秦簡這個晚輩的,黃家又與秦柏關系尷尬,秦柏自然不會貿然出面去陪客。不過秦簡既然不在,黃二老爺又何必非得等到他回來為止?他這一上船,定是要與秦家人同路往金陵去了,路上還怕沒時間見面?
秦柏無意深究黃二老爺的用意,只命虎伯帶話給周祥年,讓他若是無事,就陪一會兒黃二老爺,別讓客人一個人獨坐太久。怎麼說,黃家也是秦簡親曾祖母的孃家。
秦含真吃飽喝足,簡單地洗了個熱水澡,便穿著家常衣裳,披了個夾棉鬥篷出來甲板上熘噠。這時候天已經黑了,船工們都去了休息,甲板上只有秦家男女僕婦在,是自己人,她沒什麼可避諱的,正好出來散步消食。
她遠遠地瞧見前艙裡有人在,還以為是自家祖父在這兒吹風呢,便走了過去,打算勸祖父早些回艙裡去,別對著這寒風凜烈的夜晚大發詩興了,若是感冒了,可不是好玩兒的。誰知一走近,她才發現裡頭坐著的是一個生人,周祥年站在一旁陪著對方說話,語氣和表情都沒有謙卑之色。
周祥年是內務府出身,在身份比他高的人面前,素來都是謙遜和氣有加的。難道這位老人身份比他低?可若是如此,為何他是坐著的,周祥年反而站在那裡呢?況且,這位老人會坐在前艙用茶,顯然是外客。船上什麼時候有了外客來拜訪?
周祥年見到了秦含真,忙收起輕慢之心,上前來行禮:“三姑娘怎麼來了?”
秦含真好奇地看了那位老人一眼,對方忙忙丟下手裡的茶杯,站起身來,卻是一臉的手足無措,彷彿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
秦含真自幼深受尊老愛幼的教育,非常有禮貌地向他行了個禮,問:“老人家,您從哪裡來呀?您是我祖父的客人嗎?”
老人侷促地笑了笑,回答說:“我……我姓黃,是那個……簡哥兒他表叔公。”
等等,這是什麼關系?
秦含真腦子裡轉了幾圈,才醒過神來。秦簡的曾祖母是黃氏,所以這是黃氏的孃家人?輩份……是跟自家祖父秦柏同輩的吧?所以是黃氏老夫人的侄兒了?
先前她就聽說過黃晉成那邊好象有一位揚州老家的族人上船了,想必就是這一位?沒想到是這麼大年紀的老人家了。不過先前聽八卦,她記得黃氏老夫人的孃家兄弟都在京城呢。留在揚州老家的,應該不是親兄弟親侄兒吧?這關系可有點遠。
大約是閑的,秦含真倒對這位黃家的族人産生了興趣,她甜甜地問對方:“您是來找我大堂哥的?他出去逛揚州城了,還沒回來呢。要不……您先回去?等大堂哥回來了,我讓他去拜見您?”
“不……不敢當。”老人的語氣裡透著虛,“我在這裡等他就好了。我就是……想見見他而已。我還從沒見過他呢,他應該長得挺大了吧?”他幹笑了兩聲。
秦含真只覺得更奇怪了。為什麼這位老人,說的話裡好象透著心虛呢?難道是她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