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笑得前俯後仰,飯桌上開始你來我往的插科打諢,大廳此時坐得滿滿當當還顯得有些擁擠,自是嘈雜,可是不多時,這喧鬧聲裡,突然傳來些不同尋常的動靜。
乒乒乓乓亂響了好一陣,倒是讓大廳裡的人都安靜了下來,靜靜分辨起那動靜來。
這客棧本就不大,後廚與大廳只有一牆之隔,阮雲何往那方向瞥了眼,忽而挑眉笑道:“看來後廚裡,這是在抓老鼠啊。”
“啥?半仙開的客棧,也會鬧鼠患?”
安月蘭話音剛落,傳菜的小視窗突然迅速的躥出一道褐色影子,“咻——”的一聲,沒能找好準頭,哐當砸在靠牆邊一桌的碗碟裡,噼裡啪啦又踩翻不少碗碟。
那桌坐了一個少年公子,那小小的影子立馬躥起來意欲再逃,卻被桌上的食客一把捏著後頸拎起,急得手腳在半空亂蹬。
眾人這才瞧清了,那個從廚房逃出來的影子,竟然是一個小小的孩童。
廳堂裡亦有不少修為不錯的少年,一眼便窺破了這孩童真身,“這是妖精!竹鼠成精!”
安月蘭訝然道:“那好像是豆豆?”
那可不正是豆豆嘛。
後廚的門砰的一聲被推開,五大三粗的廚子倒提了一把剔骨尖刀氣沖沖的跑出來,一眼便看到了被人擒住的豆豆,兇神惡煞道:“我看你還往哪兒跑!小妖精還敢偷爺爺的燒雞!”
那兇神惡煞的模樣,看的安月蘭心驚,立刻跳起來道:“等等!”
眾人目光,瞬間從豆豆和廚子身上,轉移到她身上。
安月蘭不動聲色的摸了摸錢袋,太輕,連忙暗中勾了勾阮雲何衣袖,挺了挺腰板道:“他……他偷了你多少錢的燒雞,我替他賠給你。”
“賠?這是個妖精小丫頭,你長眼睛了嗎?”
“妖精怎麼了,妖精他也罪不至死呀!”
“這位姑娘說得對。”拎著豆豆的少年看了他們一會兒,突然出聲附和。
少年錦衣華服,端方優雅,拎著豆豆後領遠遠提著,生怕弄髒衣物,一看便是家境優渥的富家公子,桌邊還侍立著兩個隨從。
“妖精不為禍,我等也沒有資格定他生死,我看這位姑娘似乎認識這只小妖精,不若就將他交由你處置好了。”又看向一臉不滿的廚子道:“至於它偷吃你的東西,我雙倍替他還了,大師傅就網開一面吧。”
一邊說著,一邊示意侍從掏了銀子,廚子自然不會和錢過不去,惦著銀子退下了,安月蘭目瞪口呆的看著發生的一切,呆呆的接過少年遞過來的豆豆,“謝……謝謝公子……”
“舉手之勞,何須言謝。”少年目光在幾人身上來回打量著,雖然盡量收斂,還是藏不住眼中算計的精光,讓安月蘭莫名的不太舒服。
豆豆已經嚇傻了,良久都沒有回神,扒著安月蘭的袖子瑟瑟發抖,竟然就這麼昏睡了過去。
少年看了一會兒,忽而揖禮道:“小生蘄州邊疏墨,不知道能否有幸,和幾位道友交個朋友。”
格外突兀的自我介紹讓安月蘭心中惡寒一陣,看他雙眼盯著阮雲何,便知道這人醉翁之意了。
果然,阮雲何淡淡報了名諱後,邊疏墨立即訝然道:“啊,竟然是若虛宮的掌門弟子阮道友,在下能夠結交道兄實乃人生幸事。”
阮雲何笑道:“蘄州邊家乃世家大族,邊兄何必自謙。”
邊疏墨又笑著揖禮,只是這次還沒能完全抬起身,汐遲突然冒出頭來,魚尾一甩,一捧清水盡數潑在了邊疏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