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雲何覺得自己簡直是昏了頭,否則怎麼會在看到安月蘭和小鮫人如出一轍的委屈巴巴的小眼神的時候,腦子一熱答應帶著那條小鮫人一起上路。
一行人辭別了青陽村,除開原來簡易行囊外,阮雲何背上,便多了一個用碩大的竹節製成的水箱,水箱裡愉快的拍著水花遊著一條美麗的小人魚。
看著那條人魚,阮雲何心中長嘆:簡直是作孽,回府一趟,竟然撿了個“孩子”。
路上被竹晉揶揄不說,更是要破天荒的學起了如何照料小孩子,汐遲還不會說話,只知道啊嗚啊嗚的亂叫一通,高興了叫,不高興了也叫,阮雲何便只能各種猜,猜得他頭疼。
汐遲,便是那條小鮫人,她潮平時分破殼而生,阮雲何便給她取了這個名字。
安月蘭便是想幫他照顧一二也是有心無力,汐遲不知為何,分外喜歡黏著阮雲何,不高興的時候,除了阮雲何,誰也不肯要。
還好她高興的時候比較多,除了最開始阮雲何不能明白她的意圖讓她捱了幾次餓啊嗚啊嗚哭嚎了半天之外,其餘時候大多安靜的拍著水花,自得其樂的遊著,偶爾還趴在水箱沿上,看著阮雲何的後腦勺。
阮雲何本想問她究竟是怎麼落在冥鮫手中的,但是她還不會說話,牙牙學語誰也聽不懂,也好在她不會說話,讓他沒有當真問出口。
要知道,那時候汐遲還只是一顆蛋,她知道才有鬼了,這個問題真蠢。
這天天上飄著毛毛細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連個避雨的亭子都不曾有,幾人加緊趕路,汐遲倒是在水箱裡開心得上下翩遊,遊累了,就抱著安月蘭送給她的半塊包子,小肚子朝上仰面躺著抱著包子亂啃。
直到天近黃昏,才在古道旁一家簡陋客棧落腳。
安月蘭進店前抬頭看了眼匾額,“半仙客棧”。
這個名字,倒是有趣。
阮雲何為她作了解釋,這裡是進四明城之後的唯一一家客棧,過了這裡,入四明山,便算踏入求仙問道之途,所以,來到這間客棧,已算入道半步,是為半仙。
安月蘭聳肩暗道,那不就是神棍?
秋雨留客,趕上四明山之試,平素鮮有人至的客棧竟然擠滿了人,安月蘭一眼望過去,形形色色盡是富家子弟,都是去四明山的。
竹晉在櫃臺處擠了好久,才拿到兩間空房,竹晉與阮雲何一間,安月蘭同阮素心一間,各自回房安頓。
安月蘭雖然對那日昏迷之後發生何事一概不知,但是她在自己的意識裡是見過一襲紅衣的風蘭的,因此後來問時略一提,阮雲何便索性跟她說了些,只是瞞下了與明亦塵的互動和毀了五方印一事。
因此她不僅知道一身嫁衣似乎就是自己的少女有著變態般的實力,也知道,自己的四骨錢,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從阮素心那兒取回來的。
自她醒後,阮素心便好似變了一個人,沉默不少,安靜柔和,甚至還會關心起安月蘭來,倒是讓安月蘭自己平白生出些許愧疚。
這一路兩人沒有獨處的機會,此時回了房間,安月蘭才有機會和阮素心好好談談,只是她剛拉著阮素心坐下,那人便笑道:“我餓了,我們下樓吃些東西吧?”
安月蘭一噎,只能點頭說好。
在她起身之時,還是忍不住拉住了她,歉然道:“對不起,我那天……不知道……”
“沒事。”阮素心垂眸看著被安月蘭拉住的手,輕笑,“是我的錯,你不必道歉。”
何必道歉,那日所受的,我都會自己討回來的。
阮素心輕輕掙脫了她的手,笑容燦爛,步履輕快的出門下樓了。
阮雲何揹著汐遲和一大桶水走了一天,早已疲憊不堪,一解下水箱,立刻毫無形象的癱軟在床,一根指頭都不想多動。
可竹晉一放下包袱,便動力十足的嚷道:“大師兄,大師兄,我想吃燒雞,我們下去吃點的東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