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隱於靈山之巔雲霧之中的玄清宮巍峨靜立,天上萬千繁星,地上千盞宮燈,交相輝映。
這樣安靜的夜裡,四主峰之一的秋原峰上,卻是格外熱鬧。
秋原峰的主人,正在和他唯一的弟子,誓死抗爭著從院內那株千年老松底下挖出來的一壇佳釀。
這可是醇厚可口埋了幾百年的梨花白,不是果酒能比的。
兩人追逐著從山南飛到山北,從山巔飛到山腳,又從山腳飛回秋原殿。
“師父,把酒壇放下來!”輕鳶一手端著一碟下酒菜,一手叉腰,面帶嗔怒,“你要這樣,我下次連果酒都不給你了!”輕鳶出場
謝秋溯苦著一張臉,圍著圓桌和輕鳶繞著圈圈,極力討好著自己徒弟,“就一口,一口就好。”
嗅著濃厚酒香,謝秋溯覺得自己喉頭都在癢,他已經好久都沒有喝過真正的酒了,此刻被這陳年佳釀勾得酒蟲大動,哪還能忍得了。捧著酒壇放在鼻尖深深嗅了一嗅,好酒!身為酒鬼的謝秋溯,其實在外面輕鳶不在的時候,是不會偷酒喝的
“師父”輕鳶拖著長長的調子,含著警告意味的喚了一聲。
謝秋溯嘆氣,“輕鳶,你這是虐待為師。”
“我是為你好!酒鬼師父!”輕鳶哼了一聲,有些生氣,“你答應我不喝酒了的,修道之人戒情戒欲,方能修得正果,你連酒都舍不下,怎麼羽化登仙?更何況你根本不能喝酒!”
謝秋溯無所謂的聳聳肩,“所以我還在這塵世,未曾登仙啊。”
“你……強詞奪理!”
看她氣呼呼的模樣,謝秋溯好似又看到了她少時被自己撿回來時的宛如一隻小老虎一般的樣子,嘴角忍不住輕勾,心情舒暢,嗯,還是家裡好。
抱著酒壇大喇喇往凳子上一坐,笑道:“而且,我何時說過我想要成仙?”
輕鳶一愣,“師父,你方才說你……你不會昇仙?”
“很奇怪嗎?”謝秋溯摸著自己下巴上新長出的胡茬,作勢讓人將自己從頭到尾打量一遍,反問:“你看我,像是能昇仙之人?”
玄清宮莊重肅穆的長老道袍被他脫了外袍後只隨意著單衣,為了行動方便,衣擺掖了一角在腰帶裡,一根木簪隨意綰著一頭長發,方才一通追逐已經散了大半,落拓瀟灑。
不過仙風道骨清冷禁慾,哪條和他也沾不上邊。
若是丟大街上,確實不可能被認為是玄清宮的長老。
輕鳶又哼了一聲,這次尾音輕輕上揚,不知道在歡快什麼,點點頭道:“那倒也是,像個老頑童。”
“唉,俗世多美,何必苦修求登臨仙境呢。”謝秋溯趁她不注意,一掌拍開酒壇泥封,仰頭喝了一口,滿足的嘆息,“美!”
“師父!”
輕鳶發現了,重重將手中菜碟往桌上一磕,眨眼間就到了謝秋溯眼前,劈手奪過他手中酒壇,作勢要摔。
謝秋溯連忙抬手拖住,“別別別,輕鳶,不喝了不喝了,別浪費好不好。”
他以前埋下的酒,被輕鳶搜刮的已經只剩下這一壇了。
輕鳶挑眉,“不喝了?”
“不喝了不喝了。”
“那還留著幹嘛,砸了吧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