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亦塵帶著阮素心回轉的時候,阮雲何還在為安月蘭療傷,他們選了背風之地紮營,旁邊生了篝火。
阮素心小臉嚇得煞白,一路緊緊圈著明亦塵的腰,明亦塵落地時明顯踉蹌了一下也不松開,反而委屈的攥著他手臂道:“你方才怎麼不直接將那魔頭殺了?”
一想到那人將自己錯認,往後不知道還會有什麼么蛾子等著自己,阮素心便覺得心頭煩躁。
早知道,就不去尋安月蘭掉的那個東西了,沒的惹了一身晦氣!
明亦塵呼吸微微一重,緩緩道:“阮小姐,先放手。”
“明師兄,你們還好吧。”守在一旁的竹晉見兩人安全回來,連忙迎了上去。
“嗯。”
明亦塵低低應了一聲,看著撅著小嘴委屈望著自己的阮素心有些頭疼,不得不動手將人從自己身上扒開。
而篝火另一側的阮雲何也緩緩收勢,伸手扶住了軟軟倒在他懷中的安月蘭。
“安姑娘?”
她今日傷得雖然不重,但是血蝠唾液對人有麻痺作用,又落水受寒,發了高熱,情況不容樂觀。
明亦塵連忙過去檢視她的情況,缺乏生氣的小臉讓他心中頗不是滋味,強迫自己轉了目光,向小心扶住她的阮雲何問道:“她怎麼樣?”
阮雲何面色沉肅,劍眉微蹙,緩緩搖了搖頭。“你應當知道的,她魂魄不穩,本就氣虛,近日連番風寒襲體,元氣大損,需要好好休養,況且……”
明亦塵疑惑的望著阮雲何,“什麼?”
那人卻垂了眸子看向手下睫羽微動的人,淡淡笑著搖了搖頭,“無事,我這別的不多,丹藥管夠,她只管靜下心來便是。”
她不想活,但也沒有想死不是麼,那麼自己就替她選擇好了。
阮雲何垂下眼簾掩去眸中悽然,懷中人恰在此時嚶嚀一聲,顫動著羽睫悠悠轉醒。
“……雲何?”
甫一睜眼,映入眼中的便是阮雲何悽清的笑意,稍縱即逝,安月蘭正自疑惑,那人卻已經換上了平素那副漫不經心的嬉笑模樣,笑道:“醒了?賢弟你越來越沒用了啊。”
安月蘭覺得方才一定是自己燒糊塗了,毫不客氣的白了他一眼,掙紮著撐起半個身子,一隻溫熱的手掌適時扶了她一把。
被撇在一邊的阮素心恨恨跺腳,卻忘了腳傷之事,立時抱腳痛呼,竹晉連忙扶她在一旁坐下。
“明……明公子?”
明亦塵淡淡一笑,安月蘭心中便慌亂開了,她對自己半昏半醒之時與明亦塵說了什麼話全然不記得了,只隱約記得自己窩在人家懷裡說了不少夢話,著實丟人。
看那人漾著清淺笑意的嘴角便覺得臉上比高熱更燙,磕磕巴巴道:“我……我之前的話都是無心的,若是有什麼失禮唐突之處,明公子你千萬別放在心上。”
明亦塵眸光微黯,安月蘭以為自己當真說了胡話,急忙又添了一句:“若是冒犯了公子,公子千萬別當真,我方才腦子不甚清醒……”
“無事,姑娘沒有唐突在下。”
安月蘭小心翼翼的偷眼去瞧,那人臉色看起來,怎麼有點生氣的樣子?
她忍不住悄悄伸出一隻手,輕輕勾上那人落在地上的袖角,好似一隻認錯的貓兒,觸手滑膩的感覺讓她心頭一跳,驚道:“你受傷了?”
不由分說的捉過他的右手,果然鮮血正順著衣料不停的低落下來,聽見那人明顯呼吸一滯,安月蘭也忘了避諱這件事情,直接將人袖子擼了上去,手上爆出的傷痕更讓她心中一揪,聲音都隱隱發顫:“救……救我時傷的?”
原本應是白皙精瘦的手臂上,如今卻好似上好的白瓷破裂出一道道血色裂紋,沿著經絡綻開,觸目驚心。
鮮血不斷從傷口湧出,安月蘭心疼的比自己受傷還要難過。
“不是,是剛剛找阮小姐時,在洞中遇到了一個人……”明亦塵一邊柔聲安撫,一邊默默將手抽了回來,低頭卷下袖子,掩去面上一絲赧色。“皮外傷,不礙事的,姑娘別擔心。”
若不是那人身體有異自損三分,他今夜怕是不能如此從容而退。
身後的阮雲何也皺了眉,丟給他一瓶藥粉,“什麼人這麼厲害,能將你傷成這樣子?”
明亦塵搖了搖頭,磕著藥瓶給自己上藥,“魔界之人,而且……只是一道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