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月蘭腦內開始有些混沌,她想看看阮清荷如何了,但是這妖精顯然不想給她多餘的時間,她只覺身體陡然騰空,下一個瞬間,目之所及已經全是密佈的荊棘。
撐大雙眼仔細辨認著飛速從眼前掠過的景物,夜風穿林而過,四周的樹木隨著呼嘯的風肆意舞動起來,鬼影幢幢。
深夜的老林裡,哪怕耳中滿是樹葉隨風而動的聲音,也讓人覺得靜謐空寂。
這個地方,安月蘭並不陌生。
她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來這裡採集草藥送去給城裡的一位相命先生,換取生活所需。後來先生病重,便再沒有人敢收她的藥材了,她才不得不選擇去阮府做了浣洗的婢女。
這是離靈硯城外十裡之遙的寒灃山,不過一個眨眼的功夫,這妖精竟然就操縱著她的身體平地飛掠了這麼遠。
罡風不停的在耳畔呼嘯,夜風猶如刀刃刮在臉上,生疼。
安月蘭緊皺雙眉,看著不斷往上的路,心中明白這妖精還想將自己往更深更高的地處帶。
渾身大半部分都是僵硬的,讓她眨眼都有些困難,昏暗的夜色下,在飛掠而過的眼角餘光裡,她好像有一瞬間瞥見了一個模糊的影子,那影子一晃而過,安月蘭心中一動,可是當她轉動眼珠艱難的想要在周圍搜尋些什麼時,卻只有望不盡的重重樹影,哪裡有什麼人。
安月蘭扁了扁嘴,看來是自己眼花了。
寒灃山上精怪不少,除自己以外,已經幾百年未有人至,這麼晚了,哪裡還會有人。
嘆了一聲,看來還是要靠自己呀。
她身子被控,幾乎全身僵硬,只有半隻左手能夠略微活動,這種感覺並不好。艱難的動了動手腕,手下碰到別在腰間的一個破舊的錢袋,眼中漾上一點喜色。
心中慶幸還好自己把這東西放在了左邊!
兩指伸入錢袋,輕輕一勾,一股紅線從錢袋中脫出,而後被安月蘭緊緊握在掌心,溫熱的力量瞬間從緊握的東西上源源不斷的傳來,隨著體內氣脈流變周身。
她能夠明顯的感覺到兩股不同的力道霎時在自己體內抵死絞纏,五髒六腑在那一瞬都好似顛倒翻滾一般,讓她疼的直冒冷汗。
片刻後,安月蘭覺得渾身一鬆,有什麼東西自後心急急從自己體內脫出,掙脫了桎梏的身體沒了挾持者的夾帶,陡然從半空跌落在地。
揉著摔得酸軟的臀部吐出一嘴的枯葉,安月蘭為這一片滿是松軟的落葉感到慶幸。
“你竟然騙我!”
暴怒的女聲自身後傳來,安月蘭笑著揚眉哼了一聲,分外輕快。
一把從地上爬起來,左手五指一鬆,掌心躺著的,赫然是那枚她十七年形影不離的錢幣模樣的手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