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視線模糊,看到眼前的黑色睡袍晃動,一隻修長的手捏起針管,隨即手腕被握住,針頭揚起來,在昏暗的光線下發射出冷冽寒光……
當手腕感覺到一陣刺痛的時候,沈信楨突然渾身一凜,陡然回神,拿起桌上的紙袋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咖啡廳,攔下一輛計程車直奔曇宮別墅。
因為溫則喜靜,平日裡傭人們不會隨意走動,只有在紅嫂安排下才會從傭人房走出來做事情,是以,這個時間的別墅裡安靜極了。
沈信楨對溫則的房間熟悉無比,如果要把數量較多的針劑放在房間還不被發現顯然不太可能,於是沈信楨徑自來到了書房。
書房裡的深藍色窗簾總是拉著,壓抑而陰暗,裡面的擺置和他們離開之前別無二致,還是那麼整潔有序,一絲不茍。
他的書桌上的東西很少,右上角放著墨水和鋼筆,中間放著兩本厚重的像字典的書。
沈信楨在書桌和抽屜裡翻找了很長時間,依舊一無所獲,在這漫長的時間裡,沈信楨的大腦幾乎處於當機狀態,一片空白,無法思考。
她頹然坐在皮椅上,心裡惶恐卻又慶幸,茫然四顧間,視線停在書架上的一本紅皮書。
很深沉的紅。
紅的像凝固了的血,格外的顯眼。
沈信楨突然想起,她曾經和溫則討要過這本書,但是被溫則拒絕了。
他當時靠在書架上,笑道:“這本書很沉重,那裡面是你承受不了的內容。”
本該是很尋常的對話,但現在回想起來,卻透露出一絲詭異。
沈信楨站起身,用力地踮腳去夠,在書本被指尖推動的一瞬間,她聽到了一陣類似於機械的聲音,就像是什麼開始運轉了的聲響。
環繞著四面牆的書架緩慢地分離,開出一道縫隙,露出掩藏在書架後的一道門。
沈信楨僵硬地站在原地好一會兒,腳跟不由自主踉蹌後退幾步,心髒跳如擂鼓。
僵持了好一會兒,她上前將那扇門推開,一道通往地下的樓梯赫然呈現在她眼前。
黑暗而深邃,湧著淡淡的寒意。
沈信楨開啟手機的燈光,順著樓梯踱步走下去。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她數不清自己推開了多少道門,每一次她都以為自己會走到盡頭可是一扇門推開後還有另一扇門。
這種沒有止盡的詭異,讓沈信楨的面板上泛起一層雞皮疙瘩。這樣的設計不像是為了保護秘密,更像是設計者一種玩樂或者儀式。
她加快腳步,一道一道門推開終於走到了盡頭。
最後一扇門開啟,裡面漆黑一片,即使是手機燈光也只能照亮一角。
沈信楨抿緊嘴唇,渾然不覺額角已經滲出了冷汗,她不敢隨意伸手摸索,只能用手機燈光一點一點看向這間密室的構造。
密室最左側的一面牆上,滿滿懸掛著九個液晶螢幕,下面的書桌上連線著一臺電腦。
沈信楨伸手開啟電腦的開關,與此同時九個螢幕瞬間亮起幾乎照亮整個密室。
毫無防備地,被燈光直直照射進眼睛,沈信楨別開視線緩了一會兒,待看清螢幕時,她的表情凝固住了。
這是監視器。
九個監視器螢幕上面分別是別墅各個角落的畫面,她那間粉色的臥室醒目地佔據了最中心的螢幕。
格外的違和,格外的刺眼。
細微的聲音從音響裡傳來,傭人們之間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在這一瞬間,她突然就完全明白了。
為什麼他從不完全配合atteo的治療,為什麼他從不過問她和溫律的事情,為什麼當他得知她給溫律起名字的時候毫無驚訝——
因為他早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