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思杳勾唇一笑:“把喉嚨喊啞了?有那麼舒服麼?”
姜紅菱臉上紅暈更甚,瞪了他一眼,卻沒有說什麼。
打量著這個才在身上肆意妄為過的男人,眉眼疏朗,薄唇微勾。她實在難以想象,適才那副癲狂汗濕的神情會出現在這張冷峻的面容之上。
她目光迷離,心神微醉,彷彿這個男人懷裡,是天下最平安最幸福的所在。
終於,她還是想起了自己想問什麼:“二爺,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在瞞著我?”
顧思杳的眸子微微一黯,他垂首在她的唇上輕點了一下,隨後翻身躺下,將她環在了懷中,道了一聲:“沒有瞞你什麼,不早了,睡罷。”
姜紅菱張了張口,還未出聲,卻見顧思杳已然合上了雙眼,呼吸沉沉,竟已遁入了夢鄉。
大約是兩天一夜不曾閤眼,又跟她歡好了一場,一向精力旺盛的顧思杳竟也疲倦如斯。
看著他兩眼下那片陰翳,姜紅菱心中有些發澀,不自禁的喃喃自語:“我只是不想你一人擔著。”
大約是子夜時分,姜紅菱忽然被身側的一陣囈語聲驚醒。她轉身,卻見顧思杳額上冷汗涔涔,兩條劍眉緊擰,人卻沒有醒來,只是兀自在夢裡說著:“紅菱,別走,別離開我……”這話音帶著幾分虛弱,卻戳痛了姜紅菱。
這個男人到底不安到了何種地步,才能夤夜噩夢?
手指輕撫著那皺在了一起的眉眼,想要將其撫平,卻越發的擰的緊了。
她輕輕開口喚道:“二爺,醒醒!”
顧思杳自夢裡驚醒,重重喘息了幾聲,睜眸看著她,似是驚魂不定。
姜紅菱正欲詢問,卻猛地被他摟在了懷中。兩條胳臂如鐵箍一般,勒的她生疼。
聽著胸膛裡重重的心跳聲,她問道:“你夢到什麼了?”
顧思杳沒有答她,只是喃喃道:“幸好你沒走……紅菱,你要我的,對不對?你是要我的。”慌亂的神情,彷彿一個無助的孩童,再也沒有了平日裡那萬事在握的自持與冷靜。
姜紅菱星眸微閃,將臉貼在了他胸膛上:“你做噩夢了,我沒有走。”
顧思杳漸漸回過神來,定睛看著懷中的女人,良久才沉聲說道:“我睡迷了,吵著你了。”
姜紅菱搖了搖頭,問道:“二爺,你到底夢到了什麼?”
顧思杳聽她詢問,回憶起夢境,又失神自語道:“我夢見,你唾棄鄙夷我,而後要和我斷絕往來,我……”話至此處,他猛然回神,當即閉口不言。
姜紅菱聽他說了一半便就住了,心生好奇,先說道:“你怎麼會夢到這種事?”說著,略頓了頓,又問道:“那夢裡,你又怎麼樣了呢?”
顧思杳凝視著她,忽然一笑,低聲道:“沒有怎樣,我就被你叫醒了。”
姜紅菱盯著他的眼睛,輕輕問道:“連夢裡的事,也不肯告訴我麼?”
顧思杳默然,又莞爾道:“委實沒有什麼了,你叫我說什麼?”
姜紅菱只好作罷,伸手替他抹去了額上的汗滴,柔聲說道:“你不說,我也不會硬要你說。然則,我也要你知道,不見得什麼事都要一個人揹著。我既然願意跟你,便會跟你到最後。有些事,也不要總壓在心裡。兩個人總比一個人擔著,要好得多。”
顧思杳沒有言語,只是輕輕撫摩著她光滑的背脊,心裡滿是憐愛,許久才道了一句:“有你這一句話,已是足夠。並沒有什麼,睡罷。”
姜紅菱喟嘆了一聲,想要重新躺下,卻覺他將她抱的死死的,不肯撒手。雖有些熱,她卻也沒再執意,靠著他迷糊著遁入了夢鄉。
顧思杳看著熟睡過去的平靜面龐,抬手愛撫著她的側顏,低聲道:“那是你不知道,我到底都做了些什麼。”想起夢中,她執意要離他而去。他心痛欲裂,了無生念,重生的樂趣已蕩然無存。
瘋狂之下,他竟將她關了起來,真正拴在了身邊。
這是他的夢魘,又或是他的心魔。
顧思杳垂首,在她細白的發縫間啄吻著:“你若是知道,我做過些什麼,會做些什麼,你還會跟我麼?”
姜紅菱沒有醒來,只是囈語了一聲。他有些失神,低低自語道:“也許,我真的會……”
畫地為牢,大約就是如此。他被她囚住了,一世都不能得脫。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又睡了過去,這一次他沒有再做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