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自己呢?
顧思杳於她而言,也是特別的。不然,當初她無路可走之時,不會孤注一擲的去找上他。
但她心底裡也一直不敢去想這份特別到底是什麼,直至顧思杳將心意剖白在了她面前。這一世的顧思杳行事手腕強勢,將她逼迫到了沒有回頭的餘地,她接受了他,也將他當做了自己這一世的倚靠。但心底裡,她總還是有那麼一處角落,能讓自己躲在其中,誰也觸碰不著。彷彿在那個殼子裡,她是安全無虞的。
也是因此,前些時候她誤以為顧思杳嫖院時,縱然生氣難過,卻並不如何傷心,更沒有什麼過激之舉,她是將自己再度封在了那個殼子裡。
然而近段日子以來,這個一直以來都堅固的殼子似乎出現了裂縫,又好像顧思杳正在一點一點的擠進來。她的喜怒哀樂越來越多的牽掛在這個男人身上,也是因此,之前她才會鬼使神差的答應他,跟他約定了日子和他好。但之後她又反悔了,她害怕將自己徹底交出去之後,便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意。
害怕受到傷害,所以不想給,也不敢給。
這樣的心情,要她如何向顧思杳說起。怕不是要讓他以為,她只是利用他,為自己籌謀一個無虞的未來。
可是不管她如何作想,心緒卻越來越不受控制,所以在聽聞顧王氏給他安插丫鬟時,明知顧王氏大約是在離間他們,卻還是忍不住的動怒。大概,這就是所謂的關心則亂?
之前那次窯子的事,她是避而不見,可這一次她卻全沒想到要跟他分開,只是想跟他問個明白。
好像,自己是真的離不開這個男人了。
顧思杳問她,他在她眼中是什麼樣子。
他強勢、霸道、還狂妄,幾乎不將世俗放在眼中,卻也十分的可靠。似乎有他在,任何事情都無需擔心。
這絕然不同於上一世謙謙君子的他,但上一世的他也絕對幹不出要嫂子的事來。
思緒茫然混亂,夜色漸深,卻睡意全無。
姜紅菱就這樣,在床上枯坐至天亮。
隔日,二爺同大少奶奶吵嘴,且還砸了一個盅子的訊息,在侯府中悄悄的不脛而走。
這訊息傳進顧王氏耳中時,她正在觀音座前念著早課。
聽著顧婷的言語,這老嫗眉眼不抬,嘴角卻泛出了一絲得意的笑意。
她還當這姜氏能有多大能耐,也不過如此。
顧思杳到底是個男人,且還正是氣血方剛的年紀,身邊沒有個女人又怎麼成?
她就不信,這世間還有不饞腥的貓!
那兩個孩子,是她私下託人自聲色坊中覓來的,容貌固然及不上那姜氏,但勝在溫柔婉轉,機靈懂事。這男人哪個不喜歡知情識趣兒,溫婉可人的女子?可不比那滿身是刺兒的姜氏好上百倍!
起初,人同她說起顧思杳往日裡在西府踢丫頭下床的舊事時,她心中便不大相信。如今怎樣,不也如此麼?
也不知綠珠明月這兩個丫頭是如何蠢笨,不曉得取悅男人方才會自討欺辱罷!
想至此處,顧王氏心意暢快,頷首說道:“你二哥是該好生收收心了,人大了收房裡人不算什麼事。但神三鬼四不走正途,可就不對了。那姜氏也是自不量力,有她的安生日子過就罷了,難道還想當侯爵夫人不成!”
顧婷聽她這言辭頗為褻瀆姜紅菱,心中不悅,忍不住說道:“我瞧著,二爺這幾日也不高興。大奶奶跟他不和,他心裡也未必痛快,怕是還惦記著奶奶呢。”
顧王氏不以為然:“跟誰吵了嘴,心裡也不會痛快。不過三五日,也就丟開手了。”
顧婷沒話可說,只好垂手侍立。
自打那夜之後,顧思杳依舊每日外出,似是十分忙碌。兩人既不曾提起那夜的事情,也不曾去看過彼此,彷彿什麼也沒發生過,只是就此斷了往來。
顧王氏看在眼中,滿心暗喜,私下便也留意起江州城中各家的名媛閨秀,想著要替顧思杳正經說上一門親事。
這般,又過了兩日。
這日清晨,天色不過微亮,顧王氏便被顧思杳請到了松鶴堂正堂之上。
她坐在上首,一臉寒意的望著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