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室裡就算燻過香,也隱隱泛著腥味,她面如死灰,整個人都沒了魂一般,賀池還是那樣的溫柔,就像之前那場爆發從未發生過。
“喝過藥後,就好好休息吧,陛下答應了,等你養好身子後再回府也不遲,你安心住下。”
賀池的語氣很溫柔,可何玉寧像沒聽到一般,抬頭望著天,賀池也不惱,看了我一眼:“紫殊侯夫人來了,我不打擾你們,有什麼事就叫人來喊我。”
說完,賀池就端著碗對我行了一禮轉身出了內室,期間,何玉寧只側眸看了我一眼,眼中有我看不透的情緒,那一眼後便側過了身躺了下去。
我心中說不出什麼滋味,只能走近她,握住她的手:“看賀池這般悉心照顧你,他是真心對你好。”
“他說孩子總會還有的,讓我莫要再傷心。”
何玉寧語氣淡淡得道出這一句,我的心卻咯噔了一下,強笑著應下:“是啊,孩子還會再有。”
她沒有接話,我和她之間莫名得充斥著尷尬,我心想,她可能是受了打擊,本來心裡想問的話,也不敢再問。
只是我沒想到,她率先提起了這件事。
“她怎麼處置?”
這個她,自然是指罪魁禍首徐懷簌。
“還不知道,我想外祖父不會偏袒於她。”
想了想,我還是問出了口:“之前,你怎麼會……”
“我累了,你回去吧,我想休息。”
她的手從我手中無聲得抽出,之前還覺得她的手冰涼,可如今看著自己空落落的手心,更覺得涼到了心底。
我啞口無言,只能嚥下疑惑,點點頭站起來:“那你好好休息,我回頭再來看你。”
她就那樣閉著眼睛,沒有答複。
我心中苦澀,卻也不能怪她,她才是受害人。
出了迎客廳,我望著曾經望過無數次的天,明明皇宮那麼大,我卻還是覺得這方天像是被隔絕了一般,四四方方,壓得人喘不過氣。
空氣中流動的氣息沒有室內那樣的腥味,卻悶熱至極,想來晚上是要下一場暴雨。
不僅何玉寧在等徐懷簌的結果,我想宮裡的知情人都在等。
正逢武演大會,又遇北夷使者來訪,這件事毫不意外的被壓下來了。
徐懷簌的解釋,無非是與何玉寧發生了口角,在偏殿內動了手,說何玉寧無意間碰倒了大瓷花瓶,而她又碰倒了置物架,她只是想自保,她更沒想到何玉寧懷有身孕,所有的過程,只用一句誤會和無心帶過。
我信嗎?當然不信。
不說我有多瞭解徐懷簌,可我瞭解何玉寧,何玉寧是一個將禮儀刻進了骨子裡的人,怎麼會和她動手,更何況我還記得那些宮女的話,在偏殿之前,她們一定還發生過什麼,只是我不懂的是,何玉寧為何就不肯說呢。
這件事被僵持了下來,一面瞞著北夷,一面將徐懷簌鎖足在了琅軒閣。
若在此事之前,我想徐淩還會考慮一下父女情誼緩和徐懷簌的婚事,可如今,徐懷簌和親一事,怕是躲不過了。
而我,夾在這中間,竟不知道該怎麼辦。
委屈何玉寧放過徐懷簌是不可能的,可若是讓徐懷簌以和親的方法去恕罪,又不太妥當。
晚間,我和蕭玦回到府內,一路無話,那之後我便盯著沉悶的天,等到天黑盡沒多久,一顆豆大的雨點滴在了小院前的走廊臺階上,接著,便是一聲雷鳴,傾盆大雨緊接而至。
窗外嘩嘩啦啦的雨水敲打著花叢中的枝葉上,泥土的馨香撲鼻而來,我的心伴著這場期盼已久的大雨瞬時靜下了不少。
“來了。”
蕭玦沉沉道了一聲。
小院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長堯領著一個小宮女慌忙而來。
“侯爺、夫人,琅軒閣的吳昭儀派了人來有事求見。”
我和蕭玦對視了一眼,並沒有立馬答下,而是轉眸看了一眼窗外渾身幾乎濕透的小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