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是呼嘯而過的寒風,眼前寒光一閃,蕭玦拔劍直沖向我身後的黑衣人,與我擦肩而過時,我有一種時間被靜止的恍惚,我不由想,如果換成是木易驚蟄,他會這樣毫不在乎的沖過來嗎,隨即又釋然。
木易驚蟄與他如此默契,又怎麼會成為他的負擔,讓人在這裡威脅他……
脖子上的手鬆開,黑衣人避開蕭玦的一擊卻失足掉下懸崖,我看見邵寒陶珠和木易驚蟄睜大的雙眸,耳邊是鎖鏈拖動的響聲,接著,我的身體一輕,對上蕭玦放大的瞳孔,滿目驚慌,這樣的眼神我止看過兩次,一次是為他擋箭時,一次,就是此時。
手腕被極大的牽引力拉扯著,接著我整個身子被拖下懸崖。
鐵鏈的另一端,黑衣人猙獰得笑著,我閉上眼睛,等待粉身碎骨。
可預想的疼痛沒有來,我手腕上的鐵鏈被拉住,接著,腰上多了一雙手,我睜大了眼睛看向身旁的人,他肩上的狐裘掃過我的臉頰,一手護著我,一手握住鐵鏈,好看的眉頭一緊,我能明顯感覺到靠近我手腕的鐵鏈逐漸變松,接著,他奮力將手上的鎖鏈一揚,抱著我以更快的速度接近黑衣人。
蕭玦空餘的左手從腰間將短劍拔出,黑衣人由震驚化為驚恐,接著是撕心裂肺的吼聲。
鎖鏈的那頭,一隻斷臂隨著鐵鏈飄揚空中,而斷臂上的手指,還緊緊握著鐵鏈,滾燙的鮮血灑在我臉上,讓一切的不真實都變得清晰起來。
蕭玦快速解開我手上的鐵鏈,我往下看,地面越發接近了,蕭玦將解開的鐵鏈扔向一顆較高的梅樹枝丫上,再將我護在懷中,埋低我的頭,視線被擋住,可我依舊能感覺到身邊風速的位置發生了改變。
除了風的呼嘯聲,便是樹枝折斷的颯颯聲,我依稀能看見因我們強穿梅林折斷的樹枝從我頭頂劃過,可那些,都被蕭玦用身體擋了。
沒一會,滑行的速度變慢,我的腳得以接觸到地面,一段時間腳下的虛空讓我在接觸到地面上險些沒站穩。
四周再現光明,蕭玦後退了一步,扔掉手上的鐵鏈,將脖子上掛彩的地方捂住,他的樣子頗為狼狽,平時一絲不茍的黑發如今顯得很是淩亂,披散的發絲上還站著樹枝和梅花花瓣。
我剛想伸手去看看他的傷,身邊就傳來了邵寒等人的聲音,他們喘著粗氣,看來是用輕功快速下來的。
“你怎麼樣?”
木易驚蟄快步走過去檢查蕭玦有沒有受傷,語氣中帶著些許哭腔。
“你真是瘋了!這麼高的懸崖!要是下面沒有這梅林,你是打算陪她去死嗎?”
“夠了。”
蕭玦抬眸,看著我,終是什麼話也沒說。
“越兒你怎麼樣?”
邵寒看著木易驚蟄和蕭玦,毫無去反駁的心思,當時看到秦越掉下懸崖時整顆心便亂了,當時蕭玦想也沒想就跳了下去,他肯定蕭玦不會讓她就這麼摔下去,卻也在看到她無事的時候才放下心來。
邵寒不敢相信,要是蕭玦沒有抓住她,她會怎樣,所以邵寒快速反應過來用輕功來梅林接應。
手腕被拉過,邵寒深吸了一口涼氣,我垂眸看去,兩條血痕突兀得映在凍得犯紫的手腕上,有些猙獰。
“我沒事……”
我抬眸,心虛得收回手腕,說到底,都是因為我自作主張和高若儀交換了身份。
比起我的手腕,我更關心蕭玦方才。為我擋了多少傷,我環顧四周,卻見蕭玦身後不遠處的一顆老樹搖搖欲墜,樹枝上,掛著的正是那條鐵鏈,鐵鏈上的斷手已經不見了。
“小心!”
我想拉開蕭玦,可又卻被一股力道往後一拉,同時,蕭玦也被木易驚蟄拉到一旁。
老樹轟然倒塌,濺起一片灰塵和白雪,邵寒將我護在懷中,等灰塵散下時,我和蕭玦中間,便橫著那顆老樹,花瓣撒了一地。
有時候命運就是如此捉弄人,當我想伸手時,邵寒拉住了我,而木易驚蟄,又拉住了蕭玦,那麼蕭玦,你看到我伸出的手了嗎?
若說所愛隔山海,山海皆可平,可我與蕭玦之間隔得不過是一棵老樹,為何卻讓我覺得與他所隔千裡,終究,隔的不是距離,是心罷了。
一場鬧劇,賞雪宴不歡而散,高若儀受了驚嚇暈了過去,當日便被接回府中,徐懷簌雖然沒受什麼打傷,可整個人都明顯失了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