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聞冬!”溫瑾然寫完卷子,沖著客廳喊了聲,“你在幹什麼呢?我寫完卷子啦。”
他邊說邊起身走過去,卻聽不見客廳裡有人回應他。
當他走過那扇門,第一眼瞧見的是直直站著的靳聞冬——他面對著自己看不見的方向,肩膀的地方露出些許另一個人烏黑的發頂。
溫瑾然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
靳聞冬顯而易見的僵了下身體,他端著碗的手攥緊又松開,青筋浮起又慢慢歸於平靜。
他轉過去,宋雅香雪白的面龐便完全呈現在溫瑾然的眼中了。
——剎那間溫瑾然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他瞳孔緊縮的程度是那麼明顯,他的無措根本遮掩不住,他懵了。
他哪裡是能面色如常撒謊的人的呢?
他臉色發白,瞪大了眼睛,仔細看裡面甚至有顫抖的光,靳聞冬的眼睛看過來,眸色深處是他看不懂的情緒,望向他時依舊是溫柔的,卻又有令人不能忽視的冷漠。
溫瑾然頭腦發昏,幾乎要倒過去,求助的想朝他伸出手,卻因為宋雅香在一旁看著,被迫收了回去。
他快哭了,他想躲進靳聞冬的懷裡,現在的靳聞冬看起來那麼高大,彷彿無堅不摧,他站在他的面前,就是他的依靠。
靳聞冬端著蛋花湯,另一隻手展開:“乖,先過來。”
溫瑾然惶惶然看向宋雅香,後者默不作聲,他後退一步,又抑制不住般上前。宋雅香神色冷然,靜靜偏過頭去,好似所有事情已經瞭然於心,不打算再聽他解釋。
他哆嗦著幾乎小跑過去,像顆無根的小草,被靳聞冬堅定地護進懷裡,替他遮住外界的狂風暴雨。
這一刻的他其實是自私的,他沒有和母親對話的勇氣,於是將靳聞冬推了出去,他不知道在他寫那半面卷子的時候,靳聞冬曾與母親發生過什麼對話,又或許什麼都沒說,可母親的神色實在過於嚴肅,嚴肅的叫他心驚膽戰,只能揪著靳聞冬的衣襟,在母親看不到的角度親了親他的脖子。
隨即他就松開了,這時候選擇懦弱絕對是不明智的,他胃隱隱抽痛,泛出越發多的淚光,霧濛濛的視野中,宋雅香面無表情地張口:“溫瑾然,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
她沒有叫他的小名,而是選擇了陌生且刺人的大名。
他從小就乖,哪裡有被母親叫大名的時候呢?
溫瑾然揪住靳聞冬的衣角,為自己汲取些力量,剛想說話,可靳聞冬先他一步,擋在他的面前,直直對著宋雅香,語氣裡沒了客氣:“宋女士,我覺得,保護然然不受傷害應該是我們的共識才對,這其中更包括我們自身遞給他的傷害。”
宋雅香幾乎是要笑了,可臉上依舊冷凝,眼中的哀慼溢位來,也不知道該怪誰,發狠的盯著溫瑾然:“然然,你過來。”
溫瑾然啞著嗓子,惶然無措的搖搖頭:“媽,不行。”
宋雅香是他的母親,是這個家的主人,他們有著無法解除的血緣關系,可靳聞冬沒有,這個房子裡,他只有他,如果他現在過去,無異於拋棄。
現在靳聞冬是他的依靠,而他又何嘗不是靳聞冬的定心丸。
宋雅香頹然的垂下眼眸,她倚住牆壁,以求個支撐的點,靳聞冬看著她,兩人對視,都不知道對方什麼意思——就此在溫瑾然的面前撕破臉皮?還是假裝不認識無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