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他。”沈超語氣篤定。“他來贖罪吧?”
“如果是!我感謝他。”顧思鬱看了眼小樹“但我不想要他的贖罪。”
整理完墓地,燃完冥錢。顧思鬱牽著小樹端端的站在外婆的碑前。
沈超適時的走開,他知道,四年了她肯定有很多話對她外婆述說的。
“小樹,叫一聲太外婆吧!”
“太外婆。”小樹怯怯的叫了一聲,然後抬頭看向顧思鬱。“媽媽太外婆住在這裡面嗎?”
“是的,太外婆辛苦了一輩子。她老人家累了,就永遠地在這裡休息了。”
“媽媽裡面會不會太黑?那裡有燈嗎?”
“沒有燈。”
“那太外婆什麼都看不見,她會害怕嗎?”
“不會呀,太外婆有心。她用心地在看著她愛的人,所以她什麼也不怕的。”
“太外婆是個勇敢的孩子。”
“對呀!所以媽媽和小樹也要做個勇敢的孩子。”不懼黑暗,不怕孤獨,用心去愛愛著我們的人。
山林中傳來沙沙的聲響。顧思鬱抬頭。
起風了,樹木的枝葉像一個個長袖的舞者,相互揮動。規律地,一浪高過一浪,在山澗翩飛。
外婆會徜徉其中嗎?
顧思鬱掠過額前的發絲,眼睛澀澀地看著墓碑。“外婆,我和小樹來看您來了。小樹是我的孩子,您的曾孫。他昨天終於有了自己的戶口。我很高興,外婆您高興嗎?我知道,當初執意留下小樹沒有再去唸書,您一定很生氣。但是外婆,這幾年雖然日子過的一般,但有小樹的陪伴,有苦而更多的是甜。”
又一陣風起,顧思鬱用手背揉揉酸澀的鼻頭。“若是沒有…小樹。外婆…恐怕我堅持不下來,所以外婆您原諒我好嗎?請您一定相信,我和小樹的生活會越來越好的。外婆,我們明天就回北京啦,小樹也喜歡那裡,可能我們會在那邊呆上幾年的…不知什麼時候能再回來看您了,但您放心,我和小樹都會好好的!”
繞過幾條小徑,顧思鬱來到父母合葬的墓前。這裡也用墓磚砌好了,墳塋上有外婆曾種植的常青植物,茂密青悠,此刻顧思鬱的心陡然有種莫名的痛。
他不可能經常回家,那一定是委託他父母辦的。這一切又是何必呢?
心中沉沉的嘆氣,將那滋生的悲涼重重的壓了下去。還是再次感謝他吧!若沒有他們的照拂,這四年的風吹雨打,墳墓多少都會有塌陷吧!
半山坡上。遠遠近近的房屋錯落在青山綠樹間,一眼望去,家就在不遠處。曾經那裡承載了她十八年的青春年華,十八年的歡歌笑語。
如今再回首那片炊煙嫋嫋,竟是恍若隔世!
沈超用採摘來的野花為小樹編了一頂花冠,戴在他頭上。小樹高興的咯咯笑著。
還是不回去的好,顧思鬱不想熟人看到小樹後,不明真相的猜測。
下山吧!所有該留戀的和不該留戀的,都隨這縷縷和風飄散在遠去的背影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