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震東嘴巴被塞了破布,神情萎靡,顯然已經受過刑。
未審先受刑?哪裡的律法!阮阮氣得想沖進去理論,霍驥發現,手指快速點過封住她的xue道。
“宋娘子狀告何人?”
宋娘子揚聲道:“我告小食堂總管巫震東。”
“狀告何事,從實招來。”
“小食堂的蛋糕很有名氣,樣兒好看又稀奇,聽說連京城裡的大官辦喜事都會去訂蛋糕回來。民婦的兒子要娶媳婦,民婦也舍了銀子去訂蛋糕,想在親戚跟前顯擺。喜宴開始,民婦的兒子和新娘婦切開蛋糕,正準備分紿客人時,哪裡知道民婦的小兒子嘴饞搶了第一塊就往嘴巴塞,然後就、就、就……死了……”
紅事辦成白事,任誰聽著會覺得不忍心,周圍響起一陣輕籲。
孫晉山問:“巫震東,你可有話說?”
有啊,他有滿肚子話想說,但嘴巴被塞了布根本無法開口,只能不斷搖頭來宣示態度。沒想到孫晉山居然視若無睹,打算就業結案。“殺人者死,來人,把巫鎮東壓下去,靜待處決。”
欣然不敢置信,就這樣……結案?草菅人命哪。
巫鎮東狂怒,他想起當年判他入獄的狗官,寒窗多載,一朝出仕,聖賢書塞進狗肚子裡去了?大燕朝有多少這樣的官,百姓得遭多少苦?
原本他打算留在夫人身邊為她做一輩子事,但這會兒巫鎮東下定決心,倘若這回不死,他一定要重拾書本、科考出仕,要將這等惡官一個個從朝堂上驅逐。
這個念頭,讓巫鎮東在若幹年後成了大燕朝最有名的禦史,此為後話。
衙役上前,扯掉捆綁他的繩子,抓起他的手準備按下指紋,巫鎮東不肯屈服,掙紮著用力扭曲身子。
見他不肯乖乖落印,孫晉山拍一次驚堂木,揚聲道:“你認罪也得認、不認罪也得認,不畫押只會討苦吃。”
巫鎮東抬頭,冷冽的目光望向他,身子兀自掙紮。
“你以為這是骨氣?不對,這叫傻氣,來人,大刑伺候。”
令下,衙役將巫鎮東推倒在地。
欣然看不下去了,也想往衙門裡沖,霍驥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低聲道:“看我的。”說完,他挺身走進衙門口,問道:“孫大人莫非想屈打成招?”
發現霍驥,巫鎮東陡然放鬆,他不再掙紮,只是看著孫晉山的目光依舊淩厲。
數名衙役擋在霍驥身前,想阻止他鬧事。
“誰敢?”楊牧搶快一步,阻止衙役靠近。
“來者何人?”孫晉山問。
楊牧高聲道:“靖北王在此,誰敢無禮!”
靖北王?不是剛剛班師回朝,怎麼沒待在京城卻跑到冀州?是……冒充的嗎?
孫晉山中一陣慌,他不過是個七品小知縣,哪裡見過這等大人物。
但好歹是當官的,多少有幾分眼力,他細細打量霍驥,看著他不怒自威的氣勢,身上有著軍人特有的剛毅殺伐之氣,這模樣……不像騙人。
他嚥下口水道:“有何憑證,證明是靖北王。”
這人,不到黃河心不死。
霍驥抓起腰牌往他桌上一丟,孫晉山看到鐵鑄腰牌,當下心涼了半截。
這會兒他再不樂意也只能乖乖爬下座位,加快腳步走到霍驥跟前,目光相對間,心中微凜,他拉不住威勢,兩腳一軟,雙膝跪地。
看見縣太爺如此,衙役以及圍觀的百姓紛紛跟著下跪。
“下官參見靖北王。”
霍驥看也不看他一眼,牽著欣然走到桌前,雙眼瞄去,師爺嚇得坐不住,慌忙起身。
他先把欣然安置在師爺座位上,才坐到孫晉山的位置。
“來人,摘了孫晉山的烏紗帽。”霍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