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筆,霍驥給母親回信讓她別理會父親,有空多到梅家作客與梅夫人保持關系,至於雲珊……能護幾分便護上幾分吧。
此時,營賬的帳簾倒揚起又悄悄落下,黑色影子竄進營賬中,安靜站在一旁。
寫完信擱下筆,霍驥舉目看向楊識,道:“說吧。”
“稟主子,聚緣樓的東家查出來了。”
“是她嗎?”霍驥倒抽一口氣。
楊識點點頭。“確實是公主,如今改名叫吳憶,外人稱吳夫人,她帶著兩個一歲多的雙生子,身邊還有不少當時陪嫁的宮人。”他從懷裡掏出畫像呈上。“主子爺,這是公主和小少爺的畫像。”
霍驥輕籲一口氣,心落定。
他就知道是她,太好了,他沒有錯過她,他還有機會彌補。
接過畫像,霍驥的手抖得厲害,幾次深吸氣,他顫巍巍地開啟。
看見畫像上的母子三人,他笑了。
第一批貨已經平安運進港口,這批香料和寶石將奠定欣然大燕第一商的地位。
離開京城三年多,她的酒樓飯館和小食堂已是前世規模,但她閑不下來,阮阮更閑不下來。
以前認為能夠弄好小食堂和聚緣樓就夠厲害的,沒想到那個二十一世紀……天底下還有比穿越更好的事情?
有機會,欣然也想去有計算機、有四九九網路吃到飽的世界逛逛。
阮阮對她百分百交代,欣然沒有驚懼疑惑,鄭重的學習態度反倒激起阮的教學慾望,於是兩人一面學一面做,合夥之後,今年初織坊、布莊陸續開張。
接下來要做什麼,欣然不是太清楚,只想卯足勁兒去做。
以前做這些是為了支援霍驥的夢想,而今……是為什麼呢?
她不愁吃穿,旭兒、暄兒打出生就註定是富家翁,既然加此幹麼那麼拼?
這件事,她和阮阮討論過,阮阮說也許是為了填平心中空洞。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黑洞,每個人的一輩子都在想盡辦法把洞填平,怕空虛的,往裡面傾倒熱鬧,怕貧窮的,往裡面裝錢,怕自卑的,想盡辦法弄來權勢……
而她,她的洞大概是恐懼吧,她需要用銀子累積大量的安全感。
還以為自己是有爹疼,至高無上的尊貴公主,原來她依舊積聚了不安全感,所以才會在初遇霍驥便愛上,對吧?
他很高、很壯,像鐵塔似的,冷冷的面龐不茍言笑,光是杵在那裡就讓人覺得好安全。於是她迫不及待撲上去,企圖抱緊他這根柱子,那麼一朝天塌下來,她也會無恙。
可……錯了呢,他不肯給她安全感,不管她如何卯足力氣追,也追不到他一個回眸。
阮阮說的對,她說:“世界上最遠的距離,是我在你身邊,你卻不知道我愛你。”難怪她沖破頭,也看不見他的真心。
沒關系,過去了,再想起他,心疼得不至於那樣厲害,也許再過三年、五年、十年……她將徹底把他的影子從腦中排除。
一邊神遊思索著,一邊站在窗外往教室裡望去,欣然的視線不經意與阮阮對上,她點點頭微微笑,還對欣然挑逗地眨眨眼,惹得她捧腹不止。
她和阮阮、巫鎮東配合得相當好,鋪子一間間開,生意一筆筆賺,有他們在,她可以少擔很多心。
扣除合夥的鋪子之,去年開始欣然各給兩人一成利潤,今年是該再提成了。
努力的人該獲得符合的報酬,否則會心生怨恨。
這是阮阮教她的,所以她手底下的人,雖然身契都掐手上,但他們個月拿到的月銀可不比別人家的管事少。
教室裡,阮阮正手把手的教導學生。
“……橙子切開後,取兩指寬度把皮切開,慢慢來不要急,千萬不能把皮切斷,好了,現在把皮攤平,從內側往外劃,看長度約莫可劃七到十刀,另一邊以反向劃……最後在橙子底部的三分之一處切平,頂部劃一刀,將橙皮往後翻到方才劃刀的地方插進去……這就是太陽盤飾。有沒有不清楚的?”
“沒有。”整齊劃一的聲音傳來。
阮阮滿意點頭,窮人家的孩子早熟、上進強,能習得技藝是求之不得的事,尤其這一批又經過席姑姑的調教,簡直太好教了。
“好,那把上一堂的蝴蝶放在左手邊,開始做太陽。”
學生一個個動起來,把西紅柿做的蝴蝶擺好,小心翼翼地取出刀子,他們可是經過兩次汰選才能擁有一套自己的雕刻刀的學生。對他們而言,那不僅僅是雕刻刀,還代表自己努力的成績,授刀那日有不少人都哭了呢。
阮阮走下進臺,一一巡視他們的成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