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門關今夜無月,黑雲沉沉,風吹著樹沙沙作響。
屋子裡的燈還亮著,老李將軍人前幾日就醒過來了,一醒來聽說了茲奴聚集在城外攻城,就想著要下床。只是因為老將軍的身體多年來受到暗傷太多,一到了這個年紀一受傷就全部都爆發出來,如今他連床都下不得,這幾日醒來每次也都是醒一會兒,連話都說不利落,人昏昏沉沉地很快就會睡過去了。
軍醫對老將軍體內的毒也是束手無策,正在尋找辦法給老將軍解毒,不然按照老將軍如今的情況,怕是情況不容樂觀。
不知道是不是知曉了老李將軍醒過來了,這幾日城外的茲奴也安分了不少。在茲奴的眼裡,老李將軍就是守著這座城的戰神,是他們跨越不過的一座高山,比那天山還要高,只要老李將軍一日不死,他們就過不去這鎮門關。
得了訊息,茲奴軍中的將軍大手一揮,他們停止了攻城,遠遠地紮營守在那裡,就像是一群惡狼一樣盯著面前的那塊肥肉在直流口水。
門口掛著的兩盞燈籠照亮了前來的人,地上是拖著的長長地影子。穿著盔甲的將領往李老將軍的院裡過來,門口的守衛一見,行禮喊了一聲“周將軍”。
周疇是跟在老將軍身邊的人,是老將軍一手提拔上來的。守門的守衛對周將軍都很是熟悉,還笑著問了一句,“周將軍這麼晚了還來看將軍啊?”
因著周疇是老將軍身邊的人,他常來看老李將軍的情況,守衛的對周疇這個時候過來也不懷疑,見周將軍要進去就放行了。周疇問了一句老將軍是否有醒來了,得知了老李將軍睡下了,他嗯了一聲,等門開了,就往裡面進去了。
一走進去的人下意識地左右看了一眼,確定這個屋裡沒有別的人在,就往床的方向走過去躺在床上的老將軍頭發灰白,身上蓋著的被子下是幹枯的身體,他如今躺在這裡,倒是和一般在病痛中的老人並無異。但是周疇知道,若是在往常他都怕不是老將軍的對手,想到這裡,他的目光深了深,那裡面的眸光複雜。
站在床前的人也不說話,就站在這裡一言不發地看著。
許是感覺到了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床上睡著了的人不舒服地動了動,這個人哪怕是在如今這個樣子,他的敏感性還是一點都沒變。
放在床沿的手動了動,人似乎下一刻就要醒來了。
周疇的目光落到那幹枯的手上,注意到了那手指動了動,他的眼眸裡飛快地閃過一道光芒。他一動不動地站在這裡,整個人繃地緊緊地。
“老將軍,你別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擋了別人的道……“伏低身子的人,兩手抓住了老將軍身上的被子,背光的面容一片猙獰,周疇的臉上帶著獰笑,低低地說道,“老將軍,黃泉路上……好走!”
周疇一把拉過了老李將軍的被子矇住了老李將軍的頭,在睡夢裡的人下意識地掙紮,只是下一秒就不動了。
等確定了手下的人不動了,周疇才放下了手上的被子,等了一會兒才拉開了被子,見到面子下的那一張老臉,他發出了一張低笑,眼裡帶著瘋狂。
“哈哈……再也不會有人擋著老子的路了!”
“所有擋著老子的路的人都該死!”
這個夜晚,坐在案桌前的人還在批閱面前的公務,鳳淩霄伸手去碰手邊的茶杯,想端過來喝口水。“嘭一一”的一聲,一個不慎,手碰到了杯子,杯子就掉到地上了砸碎了,鳳淩霄突然地感到一陣心悸,這種感覺讓他感覺並不是太好。
門外的侍衛聽到聲音,站在門口喊了一聲“王爺。”
“無事。”裡面傳出一個聲音。
外面的侍衛躊躇了一下,沒有王爺的吩咐他們也不敢進去,就退到他們自己的位置站好去了。
前一刻書房裡的一個身影離去,下一刻又有一個同樣身高的身影出現坐在案桌前。從外面透過窗紙看進去,裡面的人還坐在案桌前處理公務。
沒多久,王妃那裡就讓人送夜宵來給王爺了。
送來的小侍問了一句外面的侍衛大哥,得知王爺還在裡頭忙,把東西留給外面的侍衛,叮囑了人要幫他送進去,小哥兒就回去他們主子那裡複命去了。
“嗯,知道了。”梁曝君得知他家王爺還在書房裡,就知道他們王爺今兒夜裡怕是不會往他這兒過來,心裡是難免的失落。不過一想到如今生了孩子後,王爺每日裡回府第一件事就是來看他們的孩兒,偶爾地也會在他這兒留宿,他的心裡也安慰了一些。
總比王爺對他們不聞不問地好,只要王爺喜歡他們的孩子,他們在這個王府裡的地位就不會有任何的人能取代他們。
想起如今朝中的形式,梁曦君在心裡想著他能幫他的夫君做點什麼。他比誰都更希望他的夫君能被立為太子,若是有朝一日他的夫君能登上帝位,他這個王妃就是後君,他們的孩兒就是太子,日後必是這個天下的主人了。
“喔哦一一”屋裡的小孩兒到了這會兒都還不睡,照顧孩子的阿麼哄著他們的小少爺睡覺,一屋子的奴才都是圍著這麼個小東西打轉。
回過神來見到小孩兒張著嘴巴在說話,也不知道小家夥在說些什麼。梁曦君看了就笑了,讓老阿麼把孩子抱過來給他自己抱。
老阿麼聽了王妃的話,趕忙地把小主子放到他們王妃的懷裡。
到了自己阿姆的懷裡,小孩兒睜著眼睛盯著他阿姆瞧,飽滿的額頭,鼻子眼睛都像極了他阿爹的模樣,是個十足的小子。梁曝君見著孩子的小模樣,忍不住地就笑了,問道,“這都天黑了,你怎地還這麼精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