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皓月高高地懸掛在夜空中,清透的月光灑下來,照亮了整個南陽城。街上往來的行人車馬都失去了蹤影,一家家關起了的店鋪,餘下了門口掛著的燈籠,被夜風吹著輕輕地搖動。
兩個人從窗戶小心地爬了出去外面,坐在屋頂上,相靠在一起,他們看著這和白天不一樣的南陽城,少了白日的繁華熱鬧,多了一份安靜美好。
來過南陽城這麼多次,這是曹向南第一次這樣靜靜地欣賞著夜晚安靜下來的南陽城,遠處望去是一片低矮的房屋,無盡地延伸,一直到天邊,黑夜如同一個圓形的罩子,把南陽城罩在其中,也把他們罩在這座城裡面。
也許是因為陪伴在身邊的人,這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屋裡的孩子們都睡下了,兩個人可以靜靜地坐在外頭看看這夜色,看看安靜下來的南陽城。想起今日身邊這人的怪異之處,曹向南不由地問起,“晚風,你來過南陽城嗎?”
“嗯。”好一會兒,祈晚風才輕輕地應了一聲,說道,“我好像,是來過。”
埋藏在心底深處的記憶隨著他的回憶一點一點地開啟,他想起了那個帶著他出來找阿爹的阿姆,拉著他的手,帶著他走了很遠的路,去過很多地方,走到他雙腳上的鞋子都磨破了。
只可惜,到最後那個帶著他出來的人都離開了他,而那個他們要找的人還沒有找到,他阿姆帶著遺憾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我們會找到他的。”曹向南伸手把人攬進懷裡,緊緊地抱著他,他只能是用這樣的方式安慰他,說道,“你還有我,我是你的夫郎,還有孩子們,我們陪你一起去找他。”
他沒有聽晚風喊過那個人阿爹,曹向南知道晚風的心裡必定是怨他的,但是沒有愛哪來的怨?到底這個人的內心深處還是想找到那個他素未謀面的阿爹。
這不是曹向南第一次聽晚風說起他阿姆帶他出來找他阿爹的事,他沒有去參與到這個過程,但是他也知道這個時代一個哥兒帶著一個孩子出來找人,這個過程的艱辛。他能做的只有在未來陪伴在他的身邊,陪他去把那個他心裡念著的人找到。
脖子上掛著的玉是他阿姆留給晚風唯一的東西,晚風把這塊玉給了他,現在掛在他的脖子上,曹向南把脖子上的玉掏出來握在手心裡,暖暖的,帶著他的體溫。
這塊暖玉不是普通的人家能夠買地起的,能買地的只有富貴人家,翻過背面,是一個大大的字,“祈”,一個人的姓氏。
見到這塊熟悉的玉,祈晚風把手放上去,輕輕地撫摸著,眼裡的目光複雜,低低地“嗯”了一聲。抬起頭,對上正望著他眼睛,在這一刻,他相信他們會真的如他夫郎所言,他們一定會找到那個人的。
曹向南的手指並攏,收攏住了手心裡放著的手,緊緊地握在手中,低頭,吻住了傻傻看著他的人。
夜色漸漸地深了,坐在屋頂上望月的兩個身影也消失了。
打更的更夫從街上走過,手裡提著的更鼓一下一下咚咚地敲打著,屋裡的人都陷入了沉睡的夢中。
黑夜過去,就是白天到來了。
咕咕的車輪聲響起,推著車子的小販走在無人的大街上,趕早去擺攤做生意了。空曠的街上開始出現了行人,噠噠的馬蹄聲響過,一早就有馬車趕著出城去。
城門開啟了,守城計程車兵打著哈欠,對過往的人和車馬一個個地檢查,而後放行,走在前面的人就先別人一步進城了,趕著挑著貨物去找個好地方擺下去賣。
街上的酒樓鋪子一間一間地開門做生意,一品齋一到這個點上就開了門,擺在大堂上的桌子抬上了一籠籠的茶點,沒一會兒就有老熟客吃茶了。
天都還未亮的那一會兒曹向南就起了身,床上的一大兩小都還在睡,他輕輕地起了身出了門。過去隔壁屋看了看幾個小的,祥仔咕嚕地從床上爬了起來,其餘的兩個小的都還在睡。
“醒來了?什麼時候醒的?”曹向南摸上孩子的頭,見孩子頂著一頭亂發,跟個雞窩似的,他就無奈地笑了。
祥仔盯著他看也不說話,剛睡醒的這一會兒還有點愣神。
看了一眼還在睡覺的兩個小的,曹向南讓祥仔穿好衣服跟他一同出去,讓屋裡頭沒醒來的繼續睡。
一早醒來祥仔就跟在他的身邊,跟著進了廚房,見孩子盯著師傅們手中的東西,曹向南只是打趣問一句祥仔要不要試試,這孩子就二話不說地就撈起袖子進來幹活了,後面還能做地有模有樣,他都還不知道原來這孩子還有這樣的天賦。
就連師父都誇這孩子有天賦,他們都把這小子當成了曹公子的小子,樓裡的人都知道這一次曹公子過來是帶了他的媳婦和孩子一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