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邊的雲霞顏色漸漸淡去,太陽快要下山的了,他們回到了曹家村。駕車的老漢送他們到了村尾他們住的小院門口,曹向南多給老漢一個銅板,老漢推脫不肯要。
“吳伯你就拿著吧。”心知大家討生活都不是容易的,曹向南把銅板塞到了老漢的手裡,笑道,“我們下次去鎮上還坐你的車。”
有時候不是一個銅板的事情,而是這一個銅板讓對方的心裡舒服,日後也就多了許多方便的地方。曹向南從小就自己像雜草一樣長大,做人做事的許多地方他也是從前自己琢磨出來的,人心就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
“好好好。”吳老三見推脫不去,也就拿下了,鄭重地把那多出來的一個銅板放進內袋裡,臉上帶笑地說道,“下次要去鎮上同我說一聲,我等著你們一起去。”
目送老漢駕著牛車離去,曹向南長嘆了一口氣,話裡他也知道吳老三不是個容易的,但是誰都不容易不是?
“安安,別跑,小心摔了。”祈晚風開了院子的門,推門進去,見著安安邁著小短腿歡快地奔進院子裡,他笑了笑,回頭去攙扶了夫郎一把。
走了一天的路,曹向南把手裡的柺杖放到一邊,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都不想動了。
“夫郎你休息一會,我去把晚飯弄了,等會就有飯吃了。”祈晚風給夫郎端了一碗水過來,再給孩子餵了半碗水,碗裡剩下的半碗他就喝了。
喝進去的水潤過喉嚨,也潤進心裡,曹向南看著仰頭喝水的祈晚風,伸手去拉住他的手,握在手心裡。
相視一眼,彼此的眼裡都是溫暖笑意。
祈晚風把買回來的小雞放到破舊的雞舍裡,切了點青菜進去喂小雞,後面跟著的安安蹲在那裡看著嘰嘰喳喳的小雞,目不轉睛。祈晚風在旁邊的小窩裡掏出兩只雞蛋,他只拿了一個,放一個回去,轉頭對坐在那裡的夫郎說道,“母雞下了兩只蛋。”
“呵,是嗎?晚風,你切點肉和雞蛋去打個湯吧,再下點青菜下去。我們帶去的饅頭不是沒吃嗎?你把饅頭熱了,我們晚飯就吃這個行了。”曹向南見到那兩只雞蛋,想起家裡還有不少的雞蛋和肉,便是說道。
以前在曹家大院的時候,他們一年到頭都沒吃過幾次肉,就連雞蛋都捨不得吃家裡阿姆都是拿去賣錢,曹向南是怕祈晚風會捨不得吃,不過事實上也是這樣。
祈晚風聽他這麼說,就“嗯”了一聲,說道,“好。”
他把今天買的東西拿出來一一地放好,就進了廚房弄他們的晚飯。到天快黑的時候,他們一家三口也坐在小凳子上吃他們的晚飯了。
廚房裡在蒸著藥,散發出一股藥味兒。
走了一天的路,大家的身上都出了不少的汗,祈晚風煮了一鍋水,兌了溫水給孩子洗了個澡,今天孩子早早地就起床了,還走了一天的路,一洗完澡抱上床就睡著了。
曹向南是很想幹幹脆脆地洗個澡,只不過現在不方便,也只能讓晚風給他用溫熱的水來來回回地擦了兩邊,換了身幹淨的衣服。出去了沒多久回來的祈晚風手裡端著一碗藥進來給他,曹向南看著黑乎乎的一碗東西,嚥了咽口水,還是端過來一口喝幹了。
喝完曹向南強忍著讓人作惡的藥味,砸吧了兩下嘴巴,把碗遞過去給祈晚風。他也是記得羅老大夫也是給他開了藥的,便是問道,“你的藥呢?”
“喝了。”祈晚風剛才在小廚房就喝了,才把夫郎的端進來。
太陽落進了大山裡,天邊最後的一絲光亮也沒了,屋子裡暗了下來。一閃忽明忽暗的亮光在移動,祈晚風手裡端著一盞油燈進來,把油燈放到了桌子上,彎腰吹滅。
上了床的人身上帶著一股濕氣,曹向南躺在床上等著祈晚風上床,知道他在外面洗了澡了,感覺到他身上帶著一股涼意,他問道,“洗的冷水澡?”
“兌了熱水的。”鍋裡的熱水不多了,他就隨便兌了涼水洗,也沒有再去煮。
但是曹向南知道祈晚風洗澡的水一定是涼的,這人就沒捨得對他自己好一點,所有的好都給了他和孩子,他的心裡到底是捨不得這個人,伸手搭在祈晚風的腰上,把人往懷裡攬進來,摟住他。
“夫郎。”祈晚風有點不好意思,盡管他們連孩子都有了,他也不太習慣和夫郎過分的親密,黑暗裡他的臉有些微紅。
“讓我抱抱你。”曹向南感覺到懷裡的人的僵硬不自然,低聲地笑了笑,說道。
他自己也沒談過戀愛,就這樣地有了媳婦和孩子,但是他覺得這樣也挺好的。如此地自然而然,就像是本就應該這樣似的,也許他到了這個世界就是為了和祈晚風相遇,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