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避開了她的視線。
女人無奈的從雲深身上尋找突破口。
她忍住淚水關切的問:“這位就是你的先生吧。”
程一沒答。
雲深只禮貌點了點頭。
氣氛再一次陷入僵持。
女人像是極力想要討好程一,她把茶水往前推了推:“外面冷吧,喝點水,還有這個橘子,很甜,你小時候不是最喜歡吃甜橘子了嗎......”
女人準備了很多東西,無措的往程一跟前送。
程一看不得她這幅樣子。
當初是她選擇的離開,在她那麼小那麼無助的時候,現在又何必做這些?
她終於出聲:“不必這樣,有什麼話直說吧。”
她心裡始終對她有怨恨,沒辦法做到坦然自處。
女人在短暫的怔愣之後,恢複了自然。
她收了手,討好的表情也跟著收斂。
她緊張的絞著手,垂下頭不敢看她:“一一,我沒別的,就是想回來看看你,我們有十五年沒見了,媽媽......很想你。”
媽媽......
聽到這個稱呼,她險些要笑出來。
有誰的媽媽一走就是十五年,像是自己的女兒不存在一樣。
她嘲諷的看著女人,眼睛都要笑的流出淚來。
女人低著頭,沒看到她的表情。
她依舊在自顧自的說著:“我記得我走的時候,你才九歲,又低又瘦......”
女人拿手比劃著,面上帶著回憶時的心酸,緩緩抬起頭來:“好像就是一眨眼的時間,你就這麼大了,不瘦了,人也好看了,嘴唇長得可真像你的爸爸......”
女人抬起手,湊近她的臉,像是想碰觸。
程一別過頭:“別提我爸爸,你不配。”
女人手一僵,眼淚就墜下來。
她的聲音變的哽咽:“一一,我當年離開是有苦衷的。”
程一眼睛定在她臉上:“什麼苦衷?”
“我只是個女人,你的父親突然去世,身後仇家窮追不捨,我夜夜擔驚受怕,我沒辦法,一一......”她幾乎語無倫次:“當時我勸過你父親轉行,找一份安穩的工作,可他根本不聽,他出事的時候,我才二十剛剛出頭,帶著八九歲的你四處東躲西藏,那種滋味我受夠了,我不想再過那種日子了,我那時很年輕,很害怕,我沒得選擇,一一,你別怪我......”
八九歲的程一自然記得那段暗無天日刀尖舔血的日子。
她說她年輕,她害怕,她受夠了那種日子。
那麼,她呢?
八九歲的她呢?
她離開的時候,是否有在乎過她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