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爹,當真如平地驚雷。無支月自縹緲仙境中見過兒時的尋星雲,哭著找尋爹孃,為數不多的交往中,也沒聽她提起過爹孃,只當她是從小就被父母遺棄,又被惡毒師父撿去。
怎麼現在她爹又出現在這裡,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那呲摩並不答話,反而在原地踱步,焦躁不安,不斷低低嘶吼,眼中發出綠色的光。鄧懷年思索片刻,再看看天上血紅月亮,猛然間想到什麼,向身後大喊道:塗山氏族人快跑,此乃傳說中的百年難遇的七煞血月,修羅族在此夜會發狂發燥...
像是回應他的話,那呲摩仰天長嘯,終於按捺不住心底的狂暴不安,上前就要撕碎鄧懷年。
無支月與尋星雲一顆心均提在嗓子眼。鄧懷年不疾不徐,使出一招推星望月,抵擋他的進攻,呲摩一擊落空,更是狂躁起來,發出震耳欲聾的吼叫聲,就要上前拼命。
其餘的阿修羅聽見將軍號令,大受鼓舞,許多九尾狐族來不及逃走,被生生撕碎,進了修羅腹中,整個塗山村已變成修羅戰場,目光所及之處,均是一片慘烈。
此時,鄧懷年體力不支,身上已重重捱了幾下,眼看著馬上就要被呲摩擊敗,一個嬌俏身影自身後飛出,一腳踢在呲摩臉上,阻擋他的進攻。
看見那身影,尋星雲再也控制不住了,大喊道,娘!
聲音馬上湮滅在這慘烈的打鬥中,毫無防備的九尾狐族根本不是血月下體型魁梧暴躁不安的阿修羅對手,雙方力量相差太過懸殊。
鄧懷年身負重傷,捂住傷口,對著空中那個嬌俏身影喊道:雪娘,快帶著九歌走,這裡交給我。
九歌..這一聲如春雷般喚醒尋星雲的記憶。
那些被刻意塵封的往事如畫般展現在她腦海,她想起自己姓甚名誰,來自哪裡。
對,她有姓氏,她姓鄧,她是鄧氏九歌,塗山氏族長之女,族人都親暱的喚她九公主,爹孃寵愛的喚她九兒。
她不是被遺棄,她的父母直到死亡來臨這一刻,都在記掛著她的安危。
雪娘頭也不回,口中喊道:三哥,就算是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塊。
鄧懷年喘著粗氣,伏在原地,身下血流不止。環顧四周,到處是九尾狐的殘骸,沒想到自己一時疏忽,傳承千年的九尾狐族竟然遭受此等滅族之災,全村百姓性命葬送在自己手裡,死後怎麼去見狐族祖先,頓時心底如萬箭穿心般。
空中,雪娘明顯不是那呲摩對手,被一掌擊到地面。阿修羅們團團圍過來,夫妻兩看著對方,絕望的流下眼淚,不能同日生,但能同日死,能死在一起也是好的,只是可憐九歌,從此成了沒爹沒孃的孩子。
砰,天地間傳來一聲巨響,好似有一朵煙花在空中炸裂,一條火紅的巨龍在山頂飛舞而下,龍吟聲響徹雲霄。
阿修羅停下腳步,好奇的打量空中,只見那巨龍瞬間飛到眼前,又是砰的一聲,光芒打中最裡側的阿修羅,那幾個阿修羅登時慘叫不止在原地哀嚎,不多時,就斷了氣。其餘的阿修羅躊躇徘徊,一時不敢在上前。
尋星雲借機飛竄出去,跳往雪娘身旁。
另一側山丘上,黑暗中一個男子騎著一匹高頭駿馬,冷眼看著山下發生的這一切。不知他來了已有多久,夜風中他容顏冷峻靜靜佇立,正是那天禦國九殿下。
血月下的修羅族本就獸性大發戰鬥力十足,而這鄧懷年竟然不帶氏族早做準備,當真是死有餘辜,只是全族的性命要給他陪葬,這代價有點大。
以為這塗山氏今夜必然全族覆滅,他冷眼旁觀不欲插手,沒想到驚變陡然發生,他循著巨龍飛下的方向看過去。
月色下一個眉目如畫的妙齡少女立在山丘之上,一身黑衣將她襯託得膚光勝雪身段玲瓏有致,一頭墨色的長發在身後迎風飛舞,她手裡握著一把黝黑的弓箭,月光下閃耀著黑色的光澤,只見她輕輕拉開弓弦,嘴裡念念有詞,頓時那血色的月光如九天瀑布般傾注而下,凝聚成一股紅色的箭弦,仿若有一條九天上的惡龍在弓內張牙舞爪蓄勢待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