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哥沒了,他……”
後面的話淹沒在輕微的抽泣聲之中,時一淩緩緩閉上眼,顫聲道:“抱歉……”
於戰舟排在時一淩身後,時一淩去單獨見亡者家屬時是單獨上前,當劉天語靠著時一淩的時候,他聽見排在他身後的人竊竊私語。
“劉家沒了劉天盟,定是讓劉天語頂上……劉天語雖然能力出眾,但家務管理上的確不如她哥哥。”
“眼下看來,這小姑娘要管好劉家可能準備加快與時家的聯姻了。”
“我本擔心時一淩行事作風自由不會答應,但這會兒看來似乎沒那麼絕對了……”
於戰舟靜靜地站在他們前面聽著,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畢竟有人等著,劉天語沒有拉住時一淩太久,只是在放開他之前,劉天語對著時一淩耳語了一番。
“晚上子時,我在西院等你。”
時一淩偏過頭,劉天語布滿紅血絲的眼裡,染上了仇恨的銳利。
她有事情要說,而這無論是什麼,時一淩知道自己都要前往。
“好。”
時一淩聽見自己答道。
為了晚上的赴約,時一淩難得回了一趟時家的主宅。讓下人收拾出一間客房給於戰舟住下,在看著於戰舟睡沉以後,他才出了門。
並不是不想讓於戰舟陪著自己,只是劉天盟這件事時一淩自認是自己的過錯,無論要付出什麼代價,或是要應對什麼局面,他都認為應該自己來承擔。
況且,這也是對劉天語的尊重——她應該也希望自己單人赴約。
劉天語所說的西院就是劉家西面的庭院,劉家主宅設計非常簡單明瞭,單純按照東南西北四方設定了四個別院,中間則就是一個四四方方的主院。
時一淩踩著點來到西院的門口,只見在庭院中央的厚雪地上,劉天語身穿同樣雪白的吊帶長裙站在那裡。常年在煉金房工作的肌膚亦是同樣的雪白,她站在那裡彷彿與大雪融為一體。
天還下著雪,劉天語仰著頭望著天空上緩緩落下的雪花,在時一淩走近後才轉過頭。
“你來了。”劉天語輕聲道。
時一淩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我帶你去見一個人。”劉天語動了動,肩膀上似有什麼掉落。時一淩仔細一看,竟是積雪。
劉天語恍若沒有知覺地繼續往前走,時一淩看著她這一身單薄的穿著,將自己的外套脫下給她蓋上。
劉天語有些吃驚,然後很快將外套收緊,小聲道:“謝謝。”
時一淩搖搖頭讓她別在意——到現在他仍然無法坦然地與劉天語對話,自責愧疚與悲痛壓抑得他難以呼吸。
劉天語將他帶到了西院最偏僻的一個房間,時一淩正思考著裡面有什麼的時候,他聽到了鎖鏈碰撞的聲音。
他吃驚地看著劉天語——這竟然是一間牢房?
劉天語彷彿看懂了他眼中的意思,淡淡道:“裡面關押的人,就是害死我哥哥的幫兇之一。”
雖然認為沈沢不可能這麼容易被抓住,但時一淩還是快步走上前,到房間唯一的窗戶前往裡面看過去。
裡面一片漆黑,只憑著微弱的月光能大概看出屋內的輪廓。時一淩眯著眼睛辨別了一會兒,確定裡面的人,應該是個女人。
“楊紅。”此時劉天語也走到了他的身旁,她沒有朝裡面看,只是平靜得有些森然地敘述著:“你還記得她嗎?以前跟在我身邊的侍女。”
這麼一說時一淩有了點印象,就是那個在地族大聲斥責他對待劉天語這個“未婚妻”太過冷淡的姑娘,還差點和錦涵吵了起來。
於戰舟後來也跟他提過,若不是這個姑娘大聲的吼著一句,他還不會知道自己竟然還有未婚妻。
這也成了於戰舟加入沌的契機之一。
“她是混血安插在我們家的臥底,若不是此次哥哥逝去的地方是一個只有幾人知曉的隱秘位置,我也發現不了她。”劉天語說到後面恨意越發濃重,“就是她,把哥哥會偶爾去那個松樹林的事情告訴了別的混血,哥哥才會……”
劉天語哽咽了一聲,她低下頭抹掉眼淚。繼而抬起頭看著時一淩,眼裡是堅決的憤恨:“我絕不會原諒那些害死哥哥的骯髒混血種,只要我劉天語活著一天,就絕不讓那些混血有任何好日子過!!”
時一淩看著這樣的劉天語,半響也說不出一句話來——他忽然覺得,自己沒有任何立場去阻止她。
“我明白以我的能力和影響力,說這些話都是狂言妄語。所以,”劉天語頓了頓,終於說出她今天叫來時一淩的目的:“跟我結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