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重要。”她努力想忘記自己剛剛在他面前脆弱的模樣,試著展現氣勢,可惜拿人手短又吃人嘴軟,已經下肚的開水和巧克力讓她強硬不了。
已經準備下班的秘書見到他們立即放下手中的包包,不過柴映東卻以手勢示意她可以離開了。
他領著程芳蓁進辦公室,先讓她坐下。
“說明來意前,先自我介紹一下吧!”柴映東一派輕松的坐進她對面的會客沙發。
“程芳蓁,程增福的女兒。”她希望自己看起來有殺氣,可惜並沒有。
柴映東看著她好一會兒後,才兩手一攤無奈道:“我爸朋友的女兒?”
最近來找他的不是準備離開公司的員工,就是一堆世伯的女兒、親戚的,所以他自動把她歸類成後者。
他對她本來很有好感,但是知道他可能是某世伯的女兒就持保留態度了。
程芳蓁不可思議的瞪著他。
老爸為了“服侍”董事長犧牲不少和她相處的時間,他和董事長在一起的時間,比她這個女兒、他這個兒子還多出幾萬倍,結果他卻連名字都不知道?!她真是替老爸感到不值啊!
她僵著臉道:“程增福是昨天被強迫退休的司機。”
“啊——程叔啊!”他撫額笑道,絲毫不受那幾乎要灼穿他的眸光影響。
知道她不是那些世伯的女兒讓他心情好多了。
但是他漫不經心的態度讓程芳蓁很不開心。“連名字都記不得,該不會是一時興起的隨興決定吧?”
柴映東搖搖頭。“不是不記得,是我一直都稱他程叔,而手續上的細節是人事部辦理的,所以不知道他的名字。”
“我爸他很喜歡這份工作。”她語調趨緩,因為公司並沒有做錯什麼,甚至給了超額的退休金及撫慰金,因此她也只能動之以情。
“我知道,程叔一直是董事長的得力助手,公司也很肯定他的能力,但是公司需要年輕化。”他不否定程叔對公司的貢獻,尤其他擔任司機的這些年零事故的表現,就足以年年拿金牌。
“我知道公司年輕化是每個企業的目標,但那是指內部執行單位,像你這麼重要的主管,安全是非常重要的,由資深又有經驗的司機繼續服務不是更好?”企業求新求變是趨勢,但司機並不是非換不可的呀!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也請你考慮一下我的心情。”柴映東心平氣和地道。
“嗄?”她滿臉錯愕,“殺人兇手”有什麼心情好考慮?
“如果你是我,請一位年紀大到可以當爸爸的大叔來為自己開車,你安心嗎?會不會覺得對不起對方?會不會覺得自己沒禮貌、不懂得敬老尊賢?”他清澄無偽的眼眸看起來很有說服力。
“我……”
就像她明明不愛甜得膩死人計程車力架,卻著魔似的從他手中接過巧克力,而且還吃光光,他的眼神、笑容、聲音具有強大的牽引力,讓她因為受到吸引而心跳加速。
其實他說的沒錯,如果能天天讓爸爸接送,溫馨幸福的滋味肯定讓她開心得連眼睛都會笑;但如果是由一個和爸爸一樣年紀的大叔來當司機的話,心裡肯定難受又歉疚,寧願搭捷運、轉公交車,不然難以化解內心強烈的罪惡感。
她的窘樣讓他笑眯了眼。“看來你也坐不下去是吧?”
“嗯。”程芳蓁艱難的點頭同意他的說法。
“雖然很感謝程叔對公司的貢獻,但公司正在轉型,年輕化是趨勢,很難因為特定的原因破例,落實制度的公司才好管理。”
身為管理者常會遇到必須做取捨的時候,所以得保持地位獨立,不受情感左右,一切按公司規定進行,即使知道部分員工對他的看法很負面、對他的做法有意見,他也從不特別解釋,但面對她,卻讓他有想解釋清楚的沖動。
這感覺很奇妙,回國後,他曾和無數人見過面、說過話,沒有一個讓他印象深刻或想深入瞭解,偏偏從在電梯裡時,微麻的奇妙感覺就一直包圍他,雖不至於像法國電影“心動的感覺”裡的男主角那樣,第一眼看到女主角就立定在原地心動得傻眼,但程芳蓁的每一個表情動作都隱隱牽動著他的神經是事實。
他現在反而慶幸讓程叔優退,不然怎能遇到她?
程芳蓁原本就不強的氣勢頓時削弱到零,因為他說的都在理啊。
“如果你真的覺得公司虧待程叔,不妨來公司應徵,傳承父親的衣缽也是好事一樁。”柴映東忍不住笑了起來,笑是因為他自覺這是個不錯的想法。
想和她天天見面的想法一直不斷湧出,關也關不住。
“什麼?!”程芳蓁瞪大眼看著他。
她的震驚和柴映東從容又可惡的笑容形成強烈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