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左右看看沒發現旁人,湊到周氏身邊壓低聲音道:“娘你沒瞧見麼?爹每晚都趁著小石頭睡著時溜進屋去,一臉懊惱的又是抹藥又是蓋被子……”
周氏同樣小小聲地回答:“我怎會不知道,只是假裝不知罷了,偏他就是個死要面子的,就愛在人前裝出一副嚴師的模樣,小石頭如今瞧見他便怕了。”
母女二人小聲議論著,身後忽地響起了男子低沉的佯咳聲,兩人立即挺直腰站好,周氏是個老實人,到底心虛,視線四處遊移著,就是不敢對上淩秀才。
倒是淩玉大大方方地笑著打招呼:“爹,教完了?小石頭今日學得怎樣?”
淩秀才瞪了她一眼,隨即又板著臉道:“馬馬虎虎吧!”
小石頭早在看到娘親那一刻便撲了過來,抱著她的雙腿撒嬌地直蹭。
淩玉揉揉兒子的腦袋瓜子:“既然教完了,那咱們便去用晚膳吧!”
留芳堂正式開張的前兩日,淩玉還是抽空進了一回太子府求見太子妃,不管太子妃還記不記得,只她當日既答應了開張時會向她稟報一聲,那便總得兌現了才是。
只是她沒有料到竟在太子妃屋裡遇到了一身婦人打扮的金巧蓉,聽著彩雲等侍女稱呼她‘蓉姑娘’,她心裡一個咯噔,終於猜到了她如今的身份。
所以,她如今成了太子侍妾了麼?
雖然自在太子府頭一回見到金巧蓉時,淩玉便想到或會有這樣的一日,可這一日真的到來時,她卻發現自己總是有點難以接受。
畢竟,這人曾經是她的妯娌,在上一輩子,她們還曾相互扶持著度過一段艱難的日子。
“這位是程娘子。程娘子,這是蓉姑娘,上回你們應該匆匆見過一面才是。”太子妃含笑著向她們介紹。
雖然心裡有點兒亂,可淩玉還是記得起身見禮:“蓉姑娘。”
“程娘子!”金巧蓉微微向她福了福,淩玉側身避過,不敢受她的回禮。
畢竟如今身份有別,太子的侍妾,也比她一個尋常婦人要尊貴。
太子妃如何看不清她眼內的疑惑,只是也無心與她解釋。實際上,便是她也不甚瞭解事情原委。
只知道寧側妃本來是被褚良護送回寧府的,後來褚良先行回府,緊接著寧側妃便在回府的途中出了意外,一命嗚呼。而她帶進府來的這位寧三姑娘,卻突然被太子抬為侍妾,而寧府對此亦沒有過問半分。
她只猜測著寧側妃之死怕是寧家人自己動的手,當然這或許也是太子的意思。只不管如何,府裡二側妃,一病重一身故,也確是應該提幾個人上來侍候了。
不會是寧蓉,也會是旁人;如若是旁人,倒不如便是這個沒有半點根基,甚容易拿捏的寧蓉。
淩玉打起精神將來意道明,太子妃聽罷倒是極高興:“倒真是好事多磨,可總算是開起來了,也不枉彩雲那丫頭總在我耳邊問!”
淩玉笑著與她客氣了幾句,見時候不早了,便起身告辭。
“我也正好要回去,不如讓我送程娘子一程?”金巧蓉適時起身道。
“也好,反正也順路。”太子妃並無不可。
“那便煩勞蓉姑娘了!”淩玉猜測著她或許有話要與自己講。
二人辭別太子妃,一前一後地離開了正院,有意無意地,本是跟在金巧蓉身邊的侍女腳步漸緩,不知不覺間便拉下了好一段距離。
“近日太極宮裡迎進了一名仙姑,此事你可知曉?”金巧蓉忽地問。
“我一個尋常百姓,如何會知道皇宮內苑之事。”淩玉不解她為何會提起此事。
“我曾偶爾在太子妃處見過那仙姑的畫像,與當年程大哥某位結義兄長遺留在家中的那幅小像極為相似。”
“這人有相似,也不是什麼好奇怪之事。”淩玉呼吸一窒,還是若無其事地回答。
金巧蓉有幾分恨鐵不成鋼地瞪她:“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你連這點警覺心都沒有,將來程大哥縱是有再大的前程,只怕也要毀在你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