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頭‘咚咚咚’地跑了進來,一把抱住他的雙腿,仰著臉問:“爹爹你要去哪裡?也帶我去好不好?”
“不好,小石頭留在家裡幫爹爹照顧娘親,還有阿公和阿婆,不要搗蛋惹娘親生氣,待爹爹回來了,便帶你去騎馬。”程紹禟揉揉他的腦袋,柔聲囑咐道。
小石頭有些不大高興,噘著小嘴哼哼唧唧了好一會兒,才終於糯糯地答應了:“好……”
程紹禟拍了拍他的臉蛋,接過了淩玉遞過來的包袱與長劍,在母子二人的目送下出了門,牽著馬便往鎮寧侯府方向而去。
“程姐夫此去,將來必也能成為一名威風凜凜的大將軍,姐姐便是將軍夫人了。”楊素問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過來,笑著打趣道。
直到再也看不到那個熟悉的身影,淩玉才關上門,沒好氣地嗔了她一眼,滿是唏噓地嘆了口氣:“相比什麼將軍夫人,我還是願意他無論何時都能保住性命平安歸來。”
“姐姐若是再唉聲嘆氣,可就要譜寫一曲深閨怨,到時候便是要體會到古人所雲的‘悔教夫婿覓封侯’了麼?”楊素問笑嘻嘻地又道。
淩玉啞然失笑。
“爹爹這是去找瘋了的猴子麼?”小石頭突然插話。
淩玉與楊素問頓時便怔住了,彼此對望一眼,均忍不住笑出聲來。
楊素問笑彎了腰,一邊揉著肚子一邊道:“你爹爹是去找猴子了,不過不是去找瘋了的猴子,而是去找一個叫‘鎮寧’的猴子。”
淩玉好片刻才止住了笑,擦了擦眼角笑出來的淚花,聞言便啐她:“又胡說,上回你姐夫還說是我說話沒個忌諱教壞了孩子,我瞧你才是那個罪魁禍首。”
小石頭似懂非懂,不過叫‘鎮寧’的猴子這話他倒是記住了。
萬壽節慶典一過,趙贇也終於抽得出空閑來處理內宅之事了。
此刻他睥睨著跪在地上的金巧蓉,嗓音不疾不徐,讓人聽不出喜怒:“你這樣便相當於背叛了整個寧府,自此以後,寧府怕是再無你的立足之地。可孤從來不相信毫無目的的主動投誠,說吧,你的目的是什麼?”
金巧蓉伏在地上,良久,才緩緩抬頭:“臣女只希望能在府上有個容身之處,不至於到無家可歸的地步。”
趙贇深深地望著她:“僅是如此?”
“僅是如此。”
“孤明白了,你下去吧!”
金巧蓉有心想問問他這話是不是代表著同意了,可又憱於他的威嚴,到底不敢造次,低著頭退了出去。
一直走出好一段距離,她才又忍不住止了腳步,回過身望望那座縱是遠遠瞧著也讓人心生敬畏的院落,不知不覺地輕咬著唇瓣。
她沒有做錯,他們不仁在先,那便不能怪她不義,她也是為了自保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否則,下一個無聲無息地死去的人便是她!
趙贇皺眉沉思良久,遂喚來汪崇嘯只吩咐了幾句。
汪崇嘯有幾分意外,但到底也沒有多問,只應了聲‘屬下遵命’便躬身退了出去。
他這頭剛離開,褚良從另一邊也急急地趕了過來:“殿下,天牢裡的刺客咬舌自盡了!”
“咬舌自盡了?刑部尚書是如何辦的案?竟然讓犯人還有咬舌自盡的力氣?”趙贇一張俊臉頓時便黑如鍋底,磨著牙道。
“刺客這一死,這線索便是徹底斷了,怕是想追查也無從下手。”褚良嘆息著道。
“這倒未必!”趙贇冷笑。
“能在天牢裡把人殺掉,可見這幕後之人頗有幾分勢力。他以為殺人便可以滅口,將一切掩得幹幹淨淨,可孤卻偏偏要引到他身上去。”
“殿下的意思是……”褚良怔了怔。
“父皇如今一直關注著刺客一事,如今刺客這一死,必然龍顏大怒,到時候,只要孤稍稍進言,自然可以將這火燒到該燒的人身上。”
褚良總算是明白他的意思。
“還有一事,你明日親自護送寧氏回寧府一趟,告訴姓寧的那匹夫,孤府上不留如此歹毒的女子,若他還想保住寧府的顏面,便自行清理門戶,否則,孤若動手,只怕他承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