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紹禟也注意到了他身後揹著醫箱的太醫,慌忙把他迎了進屋。
看著太醫本是凝重的臉色漸漸緩和了下來,他緊懸著的心也開始一點一點往下落。
“怎樣?”待太醫收回了診脈的手,淩玉急著便問。
“與府裡大公子的情況一般無二,夫人不必擔心,且照方把藥剪了喂令郎服下,不出兩個時辰便會見效了。”
淩玉又驚又喜,屋內眾人也是如釋重負,周氏更是雙手合什,連連念著‘菩薩保佑’。
程紹禟這才覺得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少頃,臉色一沉,喚了小穆出去細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今日一早太醫還是束手無策,連個病因都找不著,怎的幾個時辰的功夫,便有應對的法子了?”
“大哥不知,這是因為罪魁禍首被抓住了。此番小石頭真真是遭了無妄之災。原是西院有位早前犯了錯被側妃娘娘處罰了的侍女,心中不忿,暗中找來了害人的藥放入大公子的點心裡,小石頭平日都是與大公子吃玩一處的,自然遭了連累。”
“此番若不是她做賊心虛,怕事情敗露,想要偷偷把藥扔掉,也不會被侍衛抓了個正著,這才現了形。”
程紹禟聽罷卻是一陣冷笑:“僅是一名普通侍女所為?殿下呢?也相信這樣的說辭?”
連宮裡的太醫都查不出來的藥,可見那藥絕非等閑之物,一個侍女又如何能得到?如此漏洞百出的說辭,難不成太子殿下也相信了?
小穆不是傻子,待那股高興勁頭過去了,細細一想也覺得此事並不簡單,臉色也漸漸變得凝重:“大哥懷疑得對,此事絕不可能是一名普通侍女所能為的,這當中必然還牽扯了什麼。”
“太子殿下這會兒心裡怕只是擔心著大公子的情況,一時無暇細想,待他回過頭來,必然也會發現不妥。”
程紹禟眼眸幽深,少頃,不疾不徐地又道:“只不管事情真相如何,我的小石頭都必是無辜受累!此番是我這個做父親的保護不力,才使他年紀小小便遭此大罪!”
說到後面,他臉色一片黯然,眸中閃過一絲痛楚。
“大哥……”小穆安慰性地拍了拍他肩膀,“如今太醫都有了診治的法子,小石頭必然安然無恙,若是有心人算計,防不勝防……你也無需過於自責。”
程紹禟沒有再說話,只是心裡卻有了決定。
“娘,我餓了……”正低聲與楊素問說著話的淩玉,忽地聽到身後傳來軟糯的撒嬌聲,整個人先是呆了呆,隨即驚喜地轉過身去,便對上了小石頭忽閃忽閃的眼睛。
她猛地沖過去,把懵懵懂懂的小家夥緊緊抱在懷中,眸中不知不覺地含上了淚花。
“娘,我餓了……”她抱得太緊,小石頭有些不舒服地輕輕掙紮,委屈地又喚。
楊素問臉上滿是驚喜之色,胡亂抹了一把眼睛,笑著上前提醒道:“玉姐姐,小石頭說他餓了呢!”
“對對對,餓了餓了,娘這就給你做好吃的!”淩玉如夢初醒,心疼地輕撫了撫小家夥明顯瘦了一圈的臉蛋。
“姐姐你在這兒陪著他,我去煮點粥過來。”楊素問忙道。
淩玉此刻也不捨得離開兒子,聞言便點頭應下。
“娘哭鼻子了,眼睛紅得像小兔子!”小石頭盯著她的臉望了片刻,忽地嘻嘻地笑了起來。
見他活潑如昔,淩玉才感到自己才是真真正正活了過來,長長地鬆了口氣,又聽他這話,無奈輕笑,捏了捏他的鼻子嗔道:“小壞蛋,你可知你險些把娘給嚇壞了!”
小石頭無辜地眨著眼睛。
淩玉輕撫著他的臉蛋,感受那熟悉的軟嫩溫熱,卻是再不願提起這幾日的擔驚受怕。
太子府大牢內,趙贇坐在太師椅上品著茶,程紹禟站在他身側,面無表情地望著眼前血腥的一幕。
一名渾身鮮血的女子被吊了起來,侍衛打扮的男子毫不留情地揮舞著長鞭往她身上抽去,察覺她暈了過去,自然有人上前用水潑醒她,然後繼續行刑。
“孤再問一句,招還是不招?!”終於,趙贇緩緩地開口。
“招,招,我招,全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