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淑芬自打上回跟趙春芳那三千塊錢的事兒過去以後,就好多事情想開了,也不像以前似的,啥啥都計較個不行了。
反倒是專心跟著趙春芳研究起賺錢賣吃的這回事兒來。
柱子跟著裁縫一家子好好兒再廣州混著,有吃有喝,又能學習,富貴兒嘛,就算是沒啥機會出去,好歹也是在田秀平的鋪子裡做個店長,一輩子衣食無憂啊,這還有啥愁的?
生活最差不都是這樣了?
也就這往後,王淑芬變得越來越不像以前那個老燕家老二的媳婦兒了。
“媽,我去南方,你不交代我點兒啥啊?”
王淑芬看了看現在長得像一個半大小夥子似的富貴兒,“交代你啥啊,你現在也就是個該上初二的年紀,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現在特別沒文化?”
富貴兒:……
家裡頭原本最沒文化的孩子是順子,但是好歹在田秀平的威逼下,初二輟學。
二房的柱子學習不好,可也是考過了初中畢業考的。
富貴兒按理說跟阿福一樣大,也就是……初二的年紀啊。
“媽,你這話說的,我順子哥初中上了兩年,可還不是跟沒上過一樣?”
王淑芬趕緊伸出食指表示噤聲,“瞎說啥啊,讓你順子哥聽見,都不帶你出去了。”她又四周仔細看了看,“好好兒去學做生意,回頭我跟你大媽開店的錢靠你了。”
富貴兒:咋?你還要湊熱鬧跟我大媽一起開店了?
王淑芬這次回家,捯飭了家裡頭自己手頭上的存款,估摸著也是能有個一千兩千的,她拿出來三分之二穿在回北京的包袱裡,是準備回頭拿著這筆錢跟自己大嫂開店用。
王淑芬不熟悉北京的一個店鋪到底有多少錢,但是她知道,有錢總比沒有強,哪怕是自己的錢只能買一個爐子,也是自己對未來店鋪的心意。
從陳英手裡拿來的那三千塊錢,早早兒就已經被劃歸到這筆錢裡頭去了。
此外,王淑芬hi一改了以前絲毫不理阿福的情況,還沒到冬天就忙活著給阿福織手套、帽子和微博,而且都用了最暖和的紅色羊絨毛線。
趙春芳都沒想到,她竟然這麼捨得,她給阿寶用的也不過是白色羊毛毛線。
王淑芬也就是笑笑說,自己覺得好些年虧錢了阿福的,理應給阿福做些啥。
阿福就是一個,誰對她好,她心裡頭明鏡兒一樣的孩子。
王淑芬對她的改觀,也讓阿福對王淑芬有了不小的改觀,以前那一聲媽都是心不甘情不願,別說跟奶和大媽比了,就是跟三嬸兒比也是沒啥優勢的。
但是現在就不一樣啦,那一聲聲的媽,叫的可是更加貼心實意了。
老燕家裡頭除了胡嫻燕建學一家三口因為要上班的,剛出了初七,就匆忙趕回去了。
剩下的人忙活完了燕建文和關紅的婚禮,才消停,回了北京。
這次回北京的隊伍裡頭又多了一份子。
臨走前,田秀平就把家裡頭廠子的情況大半交託給了關紅。
包括運送貨物還是要再加幾輛大車啊,車間的生産運營情況啊諸如此類的。
關紅腦瓜子機靈,人又勤奮好學,學東西一學就會,田秀平也沒啥心理負擔。
順子直接先帶了富貴兒回北京去,打算教給他在北京西單的服裝店裡買衣服。
可富貴兒是頭一回來北京,啥啥都沒見識過,人啊都唄這來來往往的汽車還有高聳的樓房給嚇傻了。
順子一瞧,也不能虧待了自己堂弟啊,只好帶著富貴兒,後海南鑼好好兒逛了一大圈兒。
最後才拉到店裡去傳授賣衣服的技巧。
“賣衣服這個事兒啊,跟賣雞蛋不一樣。”
富貴兒聽得認真,邊聽還邊停不下來地點頭。
“雞蛋吧,是你不管咋說都是要買的,因為你家必須吃的,所以只要質量好,好吃,或者這牌子響亮,賣家人熟,就好了。衣服就不一樣了——”
“人也總要買衣服啊。”
看著一臉天真的富貴兒,順子還真心不知道說點兒啥好,只想一個車票把他送回老家去。
“北京人跟咱們村兒裡人不一樣,他們口袋裡頭有票子,也不用像咱們以前那會兒的時候,一年到頭就買一件兩件兒的穿,一件又能穿上個三年五年的。現在人生活好了,就想著怎麼把自己捯飭好看了,就得買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