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裡,最先看出她神色有異常的,不是別人,卻是家裡的“小不點兒”旺財。
旺財看二媽今兒魂不守舍的,出去一趟,回來錢包就變得鼓鼓的,八成會不會是出去偷偷買了啥好吃的,還是說偷偷地準備了啥好玩意兒,準備給誰一個驚喜?
他猜可能是給福姐的,畢竟二媽是福姐的親媽。
可是他掐指一算,阿福最近也不過生日啊,更不是啥特殊的節日,到底咋回事兒呢。
旺財瞧瞧地摸到阿福身邊,問她,“福姐,你有沒有覺得二媽今兒怪怪的,總是摸著額自己的褲兜兒,來回轉悠。”
阿福捏了捏旺財的小臉蛋兒,“小機靈鬼,你又瞧出啥來了啊,媽哪天不是魂不守舍的樣子?”
王淑芬因為太過於享受北京的生活,以至於到了北京以後全然顯示出一種超乎再大羅村兒裡的表現,讓家裡人也覺得奇怪得很。
所以現在看起來,就沒那麼怪了。
“阿福姐,話不能這麼說啊,我覺得二媽今天格外不對勁兒的,你看她,總是瞟著我奶,我覺得這事兒跟我奶有關系。”
阿福看著手裡的習題冊子,招呼旺財自己去探索這件事兒的奧秘,自己要忙著做做題了。
旺財堅信,自己的直覺不會有錯。
果不其然,田秀平帶著老燕頭兒剛出門兒,王淑芬就躡手躡腳地站在門口兒眺望半天,估摸隨機等到老兩口兒走遠了,才安心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出門朝巷子口兒去了。
旺財輕手輕腳地跟了過去,躲在一塊兒石板的後邊兒,隱隱約約看見王淑芬跟一個中年女子絮絮叨叨說了半天話,然後那個女的就站在那兒不動,只隱約聽見王淑芬聲音較大地說了一聲,“我把我閨女給你帶過來。”
這個時候,旺財滿腦子閃現出了很多很多東西來。
這一句話,旺財就能知道,要被帶過來的不是別人,是阿福姐,因為二媽這輩子也就阿福姐一個女兒。
再一個,這句話更加地耐人尋味,這為啥二媽要把一個孩子帶給一個陌生人?該不會是……
此時旺財想起了學校顧老師經常給大家講的“拍花子”還有拐賣人口。
“拍花子”就是說有一種人會用手拍一下你的頭,然後你就變成了一個傻了吧唧的人,人家說啥你就做啥,讓你跟著他走,你就會走。
而拐賣人口更了不得,據說是賣到特別落後的大山裡,車都不通,你跑都跑不出來,賣到那邊兒就是給人家男人當媳婦兒,負責傳宗接代生孩子的。
然後這個故事再旺財的腦海裡就形成了這樣的結果:二媽被人“拍花子”,然後聽話地把阿福姐叫出來,讓人家帶走賣到山裡給別人做媳婦兒。
旺財被自己的推理能力給嚇到了,這也太清晰了啊,太準確了點兒啊。
旺財看著二媽轉過身準備往回走,他也不顧的別的。趕緊撒丫子往回家跑,只希望趕在二媽前回家,把所有事情說幹淨了,這樣就不會有阿福姐真的被帶走的事兒了。
旺財以沖刺的速度回到了家裡頭,大聲跟著燕建學嚷嚷,“完了,三叔,我二媽讓人拍花子了,然後現在人家要把我姐賣到山裡去。”
燕建學:你說啥呢,迷迷糊糊亂七八糟的啊?
胡嫻看了看燕建學,便是自己也沒聽懂。
趙春芳還是瞭解旺財的,她知道,旺財是個沒有親眼看見的事兒,是不會胡亂瞎說話的人,她好聲好氣地問他,“旺財啊,好好兒跟大媽說,大媽幫你解決問題,你告訴大媽,到底是咋事兒。說全點兒。”
旺財抓著趙春芳的手,組織了五秒鐘語言才說道,“大媽,我看見我二媽再巷子口兒跟一個女的說,她我阿福姐帶過去,我懷疑我二媽要和別人合夥兒把我姐賣了,估計是賣到山裡做媳婦兒,就報紙上寫的。”
趙春芳:啥?賣山裡?當媳婦兒?
“我看見我二媽往回家來了,我懷疑,我二媽就是受人家的唆使,要帶著我姐去見人家了,我覺得不能讓我二媽帶我姐走!”
“你看清那人是誰了嗎?就你說你二媽見的那個?”
旺財仔細想了想,又再三確認到,“我真的沒見過,年級跟我小姑姑差不多的樣子,長的挺好看,就是看得出年齡不小的。”
趙春芳仔細想想,還是沒想出來能是誰,因為畢竟王淑芬來了北京才多久,能認識幾個人?大部分人是的還都是鄰裡鄉親,都是在趙春芳的面攤兒上吃飯的,她眼熟。
燕建學心裡隱隱地有一種不安感覺,他覺得這個不速之客,很有可能就是那個當初折磨他一陣子的人。
他心裡頭隱隱覺得膩煩:“該不會是陳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