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所幸到了學校以後,無論是填報名錶還是面對面交流,都非常順利。
老燕家三代貧農,根紅苗正啊。
“我們家大丫頭還在部隊文工團呢,都去了一年半了。”
老燕頭兒忍不住顯擺自己的寶貝閨女,還要給人家介紹一下在文工團跳舞的燕金桂。
人家擺臺子招人的,確實是眼睛一亮:喲,還是個軍屬家庭,那敢情好了啊。
“軍屬啊?軍屬好,軍屬光榮!”
燕建學的成績自然不用說,別說在縣裡,就是在市裡,那也是數一數二的,部隊需要人才,需要他這樣兒的人才。
招人的老師收了他的各種報名錶還有各項身體素質檢查的單子,讓他回去等信兒吧,多則三五天,怎麼也出結果了。
田秀平卻不樂意了。
啥叫回去等結果?要不要不能當面兒說?
“媽,人家招工都這樣兒,不是針對誰。”
田秀平一聽,好像確實是自己小題大做了哦,不好意思咧嘴一笑,“好吧,媽知道了,咱回家,家裡還剩下點兒細糧,媽給你搓面條吃。”
三五天確實算長的,因為這個縣是招人的最後一站了,多半也是為了縣高中裡以燕建學為首的幾個尖子生專門來的。
部隊看了各地的學生情況,早早兒就對燕建學留意了。
也單單隔了一天,通知單就傳到了公社裡,公社又傳給生産隊。
沈鐵民親自拿著通知單,來送給老燕家。
老燕家不得了啊,才出了一個女軍人,拿上又來一個男軍人。
燕建學高中沒讀完,也要戴著大紅花走了。
沈翠蘭聽見外頭她大哥來了老燕家,趕緊披上棉襖就出了門兒。
今年過年,沈翠蘭嫌外頭天寒地凍道兒還滑,就沒張羅著回一趟孃家,反倒是家離得遠在別村兒的趙春芳和王淑芬回了孃家。
因為這事兒,老沈家暗地裡不高興了好些時候。
當姑娘的時候好吃好喝供著你,為啥?
還不是圖你以後嫁了好人家能幫著帶一帶家裡的小侄子?接濟家裡頭?
現在倒好,嫁到了老燕家,沒給孃家弄糧食,沒給小侄子弄糖扯衣服就算了,連孃家都不回了。
白眼兒狼。
不怪別得,怪就怪沈翠蘭拎不清楚啊,她還以為自己是家裡人的心頭寶呢,哪知道自己還有這麼大的任務。
她近來懷孕,嘴饞,無比想吃辣的,懷念每年曬在家裡樑上的那一串串紅辣椒。
出了門兒,見到沈鐵民,她笑眯眯地腆著肚子,用手輕輕扶著自己的後腰,“哥!”
一整個新年啊,胡春花都在嘟囔,沈翠蘭白眼兒狼、沒良心、嫁了婆家忘了娘,聽得他們爺們兒幾個快要煩死了。
現在見了沈翠蘭,耳邊的那些罵聲又再一次出現了。
沈鐵民把通知單交給了田秀平,就腳底抹油準備開溜了。
他身後還綿綿不絕傳來,來自於沈翠蘭的呼喚“哥,我要吃媽曬的辣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