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建國對兒子一點兒也不客氣,抬手就是一個爆炒栗子打在順子的額頭上,疼得順子哇啦哇啦直叫。
“鐵蛋他爸,你們逮著魚沒?”
趙春芳喝完了一整碗糖水雞蛋,拿著床頭上的小手絹擦了擦嘴角。
“逮著了逮著了,我和老二走了老遠,還翻了一個小山口,才找到了一塊兒沒人常去的地兒,累死我倆了。”
燕建國直挺挺地栽倒在床上,摸魚可是讓他覺得比種莊稼更累的活兒了。
“咱媽咱爸也是,非說不讓我幫著忙活,讓我在屋裡顧著小寶,有啥可顧的,她連翻身都不會,成天裡有一半兒時間都在睡大覺。”趙春芳看著誰在床沿兒不遠呼呼大睡的小寶嘆了口氣。
“他爸,我瞧著以後咱們五弟妹鐵定會因為我沒張羅她婚事,以後跟我鬧不愉快。”
燕建國平日裡是個悶嘴葫蘆,比他爸更不愛說話,也不愛動腦子想事兒,趙春芳的擔心和牢騷只會讓他覺得多餘。
“你管呢,明兒咱家做飯肯定指望得上你就成了唄。”
趙春芳看自己男人那副懶散又愛答不理的樣子,瞬間就不想說話了。
誰不想老老實實的在家裡臥床看孩子,順便一天一個雞蛋吃,過得舒舒服服的。可做人遠遠不能只看眼下的日子,得想著怎麼能把日後的日子都過得舒舒服服的。
五弟妹一瞧,就不像王淑芬是個好相與的,一旦因為今兒結婚的事兒跟自己結樑子,那日後就沒啥舒服日子過了。
其實,事實證明,趙春芳真的很有先見之明。
田秀平在院子裡清點跟鄰居家接過來的桌子椅子,還有鍋碗瓢盆的,按照數量一個一個兒數過去,確定能滿足了明兒的席面兒,以及準備好菜面兒的食材。
一應的東西都準備了齊全,田秀平停下手裡的活兒。
沈家嫁女兒的事兒解決了,現在又該輪到她想一想關於家裡“□□”陳英的事兒了。
要是說老燕家和沈家沒有冤家關系,她是一點兒都不信的。先是自己家女知青被人家家裡的男知青搞大了肚子,後來又是自己家小五娶了沈家獨女。
可田秀平不喜歡老沈家一家子。
要是朱經緯說了自己把陳英娶了,田秀平真實巴不得樂見其成,讓兩口子趕緊都搬出去單過。
然而事情要是有這麼好解決就好了。
陳英早早兒就把懷孕的事兒給朱經緯透露了,雖然他保證一定接她們娘倆兒一塊兒回省城去,可自打農忙完了,到老燕家娶媳婦兒,都沒在跟陳英提起過。
陳英心裡也很急。
已經三個多月了,要是等到四五個月也就要顯懷了,到時候就算陳英有心隱瞞都瞞不住。
趁著老燕家和老沈家忙活婚事的時候,她就偷偷跑到老沈家的院子外頭,藉著給新房裡放新被子枕頭的功夫兒,叫了朱經緯出來。
朱經緯顯然是擔心被他人瞧見倆人關系太親密,小心翼翼地將陳英拉到了屋子後頭,避了人才肯開口。
“你咋來了,不是說你等訊息就成了?”
陳英見他面子上有些小心翼翼,自己心裡便有了一些不舒坦。
“再等?我肚子就要顯出來了,你讓我等著生出來不成?”
聽見陳英不耐煩的態度,朱經緯心裡頭莫名的覺得煩心,自己家裡頭的名額都沒給審批下來,自己都急得不行,陳英還在這兒催促上他了,有了機會誰不想趕緊離開這鄉下地頭?
“行了,你等著就成了,可別催我,上頭我可說了不算。”
看見朱經緯的嘴臉,陳英心裡涼了大半截。
這完全不是,他當初連哄帶騙,領她一塊兒鑽進玉米地裡的模樣兒了。那時候,朱經緯當真是好話說了一籮筐又一籮筐,就差說把天上的星星摘給陳英。
男人啊,果然是得了手就開始不可靠起來。
誰叫他有個在北京當官兒的舅舅?好歹也是能依仗上的啊。
陳英摸著自己的肚子,一臉忍耐地說道,“你再催催吧,要是顯懷了,那我和孩子想走都走不成了。”
陳英把該交給沈翠蘭的東西塞到他手裡,轉身就走了。
她不知道的是,朱經緯的舅舅從頭到尾給他申請的返城名額,從來都只有一個人的。